林纾抽签时手气不算好,毕业论文答辩顺序偏后,五月末已经有了夏日的闷热感,正装裹在身上,在屋里头几位教授“关切”的对话下,饶是心理素质再好,都难免生了一后背的汗。
为了公平公正起见,博导级的大牛们作为评委老师,毛发稀少的教授们,镜片之后一双眼睛锐利又慈祥的审视着你,冯琪出来时说腿都在抖。
林纾手臂上搭着外套,便翻手机边往外走。楼外艳阳高照,白光刺眼,林纾穿着五厘米小高跟,在看到手机的那刻,仿佛被钉死在了致远楼的台阶上,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慌乱淹没了整个人。
连着冯琪的充电宝充电的手机,上面显示着三十多个未接电话无数条微信短信。均来自两个人,靳野和阿丘。
林纾昨晚上手机忘记充电了,很早到了学校准备,等发现手机没电的时候问冯琪要了充电宝,因为就快轮到她了,关上静音仍在书包里便没管了。
后来林纾回想起那一天,觉得一切都是命,她这辈子唯一一次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会是在那种紧要关头。
【我家靳先生:在哪?接电话】
【我家靳先生:接电话】
【我家靳先生:?】
【我家靳先生:看到回我电话】
…………
林纾已经没去看其他发的什么了,直接打给靳野。
一直响到冰冷的女声“抱歉,您拨打的电……”
林纾的手开始颤了。肉眼可见的。
不同于那天将浑身是血的靳野带回家时的心慌,这次是所有能想到的最坏的想法不受控的占据了整个大脑。
林纾又打给了阿丘。
致远楼外的香樟树郁郁葱葱,空气闷得树叶都不动一下。
那个处事风格跟靳野极度相似的男人,在电话接通的第一秒,心如死灰地跟她说:“林纾……出事了。”
阿丘发现林纾的手机从关机又变成无人接听时,已经晚了,那时候靳野已经去找林纾了。
*
沈耀打电话给靳野的时候,靳野刚换完衣服,准备去接林纾吃饭。有一个宋代的瓷瓶要进来,靳野让阿丘带着些人去碰头了。
在此之前,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弟,除了知道有对方的存在,并没有交集,靳野甚至连沈耀的声音都辨别不出,可是彼此的名字,这几个月里,却频繁的出现在各自的生活中。
沈耀的语气,听起来相当的势在必得。
渠道和关系网得靠多少人力财力砸出来,靳野比沈耀更清楚。沈耀仗着方明山扶持,凭空挤入,分一杯羹,本就成为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现在还打算做大。
沈耀喜欢先礼后兵,客客气气地借他的场子一用,囤点东西分销点东西,料定靳野不答应后,冷笑着说:“做哥哥的,就这么不想给弟弟我一个面子?你觉得你还有谈判的资本吗?最近日子不好过吧?隔壁老王被封了,游轮赌庄被方明山收回来给了我,入不敷出多久了?”
靳野不以为意,捏着电话静静地听着,淡道:“出去被叫成靳三爷的滋味如何?”
一句话让那头的沈耀恼羞成怒,直接撕破了脸皮,拉长了口气道:“林纾——,今天毕业答辩?”
沈耀似乎怕靳野没听见,顿了顿,又说道:“哥,嫂子长得可真漂亮。”
说完,沈耀直接挂断了电话。
几秒后,靳野收到一段视频。
阴暗潮湿脏乱的地下室里,昏黄的灯光幽幽散出来,模糊迷幻。一个衣衫凌乱的女孩发丝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嘴上贴了胶带,被绑在凳子上,旁边一个男的踹了一脚,女孩儿疼得瑟缩了一下。
靳野静静地看着那段十几秒的视频,视线死死地盯在了女孩儿的脸上,他发现,他竟然判断不出的那到底是不是林纾。
因为视频里的女孩,眉眼、身型和林纾一模一样。
而他,这一次,不敢赌。
两遍三遍四遍,直到靳野注意到女孩儿手上有一条蓝宝石手链,注意到墙角丢了一个灰色的双肩包,书包下面露出一粉红色的东西,好像是玩偶的腿。
而那个玩偶他见过,林纾的书包上就有一个,是粉红豹。
心脏在那一刻,猛地一停。四肢百骸像是被当头哐地一桶冰水。
回神了的男人,疯了似的给林纾打电话,关机关机还是关机。四五个电话之后,靳野打了电话给阿丘,接通后就一句话:“去找林纾。”
掐了电话之后,那个没有归属地的电话见缝再次拨过来。沈耀轻飘飘笑着问:“怎么,嫂子的电话打不通?”
“什么条件?”靳野轻手轻脚快步到了书房。
沈耀夸张的笑了两声,“就你一个人,从酒吧后门出去,外面有人等,一分钟内我要你上车。我们见面谈谈,兄弟俩喝喝茶。”
似乎是知道靳野在动什么心思,沈耀又道:“哥,一分钟已经开始计时了。我说过了,嫂子长得可真漂亮。”
靳野压下心中的慌乱,换了副口吻,笑了一下,似乎在跟傻子对话,“你就这么肯定我会为了一个女人,命都不要?”
沈耀轻飘飘道:“不肯定啊,所以弟弟我还派人去了伯母那。哦,这个点伯母是不是从学校回家了?要不要我发个实时视频?嫂子和伯母我都想去打个招呼,不过伯母那等了这么久才见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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