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怡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方清平此举另有深意。但是真相近在咫尺,她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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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宫本应是二殿下闲置的住所,但复国以后,皇宫损毁,辰池无暇再建,只得捡了几处损毁不重的宫殿使用,她本人也因此迁居明德宫。
辰池好像早知道甘怡的求见,也没有叫人来责打她。甘怡和方清平一路畅通无阻地走进宫殿。可明德宫内冷冷清清的,莫说是人声,连脚步声都不闻。若非一切物什应有尽有,甘怡简直要以为这是冷宫。
她快步走到寝居门口,叩首高声道:“罪臣甘怡,求见三殿下。”
方清平道:“这会儿,三殿下听不见你说什么。直接进去吧。”
甘怡惊愕,眼看着他走了进去,与走进一处普通民居并无两样。她大怒,道:“此处是三殿下寝宫!”
方清平悲悯地看了她一眼,道:“是与不是……”
他摇摇头,道:“要求见三殿下的,可是你。你到底过不过来?”
甘怡只得跟上,走了进去。
明德宫内的布置,与往日辰池的寝宫别无二致。里面却没有人,只有一个病容恹恹的宫女。
甘怡早已耐不住了,只问道:“三殿下呢?”
那宫女转动着死气沉沉的目光看向她,口中的话却是问方清平的:“这就是甘怡?”
不等方清平回话,她就对甘怡道:“三殿下死了。你此刻回来,又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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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怡——甘怡觉得自己是一时没有理解,于是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三殿下死、了。”那宫女一次一顿地重复道,“辰、池、死、了,你现在回来,又有什么用?”
甘怡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方清平,道:“一个宫女,何以能够如此造谣?”
方清平没有说话,可是他的脸色已经默认了什么。
甘怡只觉得自己脚下一软,下一个瞬间已经抓住了那个宫女的衣襟,质问道:“怎么可能?!三殿下不是只是染疾了吗?怎么忽然就死了?宫里御医无数,哪怕不用御医,蒙家人医术又何其高超,三殿下既然已经复国、既然已经住回了宫里,怎么可能死了?!”
那宫女冷笑了一声,也不挣扎,就任由自己的衣襟被甘怡攥着,反而是贴近了她,森然道:“你失踪了四年,你又知道什么?”
甘怡颓然松手,尚不能接受这个真相。她忽然道:“我从前从没在三殿下身边见过你,你又是什么人?还是说,方清平——”她红着眼睛瞪向方清平,“是你为了执政,伙同此人,害了三殿下?!”
方清平皱眉道:“甘怡,不要妄自揣测。”
“从前从没在三殿下身边见过我……”那宫女又是一声冷笑,“你可知原来的宫人还剩下了多少?害了三殿下?你可知三殿下最终的日子是怎么过的?若真有人要害她,那简直是在救她!”
甘怡觉得自己的脑子仿佛已经冻成了一块冰,不能转动,不能思考,乃至于听不懂话。她生硬地重复道:“……三殿下最后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那宫女眼见着是又要冷嘲热讽,方清平咳了一声,止住了她,道:“三殿下……在复国时为人所害,不幸中了毒,在兆熙廿一年的九月……就薨了。如今新帝年幼,京中种种,都是她当时的安排。”
“为何……为何秘不发丧?!”
“发了丧,谁来镇住文武百官?谁来做燕桥不发兵的筹码?如今百废待兴,凭我一个外姓人、凭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如何能撑得起辰台?”
甘怡忽然失去了力气。她喃喃道:“秘不发丧……也是三殿下的意思么?”
“正是。”方清平道,“你若是不信,我可以给你看三殿下的密旨。三殿下的字很有特点,你一认便知。”
甘怡毫无预兆地垂下泪来。她自己还不觉,只道:“当真……是薨了吗?不得发丧……不为人知……就这样薨了吗?!”
宫女嘲讽道:“不然呢,你还要如何?”
“飞雨!”方清平喝住她。
那飞雨却仍不依不饶,道:“你刚才问我三殿下是如何死的?我告诉你——是骨肉寸断、身中剧毒、日夜反复,是精血耗尽、五内衰竭,是受尽了折磨才死的!”
“飞雨!”方清平又喝道,“住口!”
甘怡却摆了摆手,一抹眼泪看向飞雨,面色如常道:“无妨,你说清楚。我既然来了,就不能糊里糊涂地回去。三殿下为何骨肉寸断?如何身中剧毒?”
“怎么,你现在问这些,又有何用?”飞雨道,“人已死了,你还能做什么?!”
“那我就为她报仇!”甘怡马上吼回去:“无论是谁害了三殿下……但凡我还拿得动三尺铁,我就要为她报仇!”
方清平目光一闪,终于对飞雨使了个眼色,接过了话头。
“此事,得从恭州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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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穆军直取恭州,辰池不得已破了例,令蒙家人用毒物守城。蒙追月临危请命,使用的毒,正是“灰石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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