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显然对这个问题也早有准备,只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若要人不知?我和孙破情投意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我倒是希望人人都知道。”甘怡也回了一个冷笑,“施恩城内一直就有一伙孙破的死敌,没想到还有人混到了这里!”
俘虏不言语。过了一会儿才狠狠开口:“等他真到了前线,装模作样帮你赢几场,然后再算计了辰台杀了你,到了下面,你可别来找我认错!”
他已经全不听甘怡所说、色厉内荏了,只知道一味叫嚣。
甘怡本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只想了了这个人性命。却终究知道这大军来路颇杂,内里埋着无数耳朵,便斩钉截铁说了句:“没有那一天。”
然后她才处死了那个俘虏。
末了果然有人问:“将军,孙破向来令人防不胜防,将军真的敢信任他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甘怡只好道:“我信任他,也不会失了分寸。辰台的兵权,我绝不会委于穆国人手中。请诸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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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可是那之后,甘怡少不得花一些心思来稳住那些将领的心。同时,她从前的忧虑也渐渐浮现出来:若有一天辰台与穆国开战,她和孙破又该如何?
再加上辰池的反常,她才做了那个梦。
不过孙破说得对,辰穆开战,那都是尚未发生的事。而且燕桥与穆国不睦已久,眼下自己已与燕桥开战,哪里会有和穆国的矛盾呢?
何况,听三殿下的意思,是有意和穆国结盟。虽说大国间关系瞬息万变,但若结了盟,至少短期内是安稳的。私心里,她也不想和穆国开战,孙破也不想和辰台开战。
她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到脑后去了,对孙破的态度也并没有变。
哪怕做了这样的梦,她也只是想了想,写在信里告诉了孙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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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日,就有一位叫钟鄯的将军来到了施德关——甘怡现在驻扎的地方。
这位钟鄯将军和孙破截然相反,是个很懂规矩又很守规矩的穆国人。他只带了两三个人,先给甘怡这边看了穆翎帝那封客客气气的手令,又一板一眼地入城拜会了施长岚,最后才返回到施德关。
连甘怡看着都觉得麻烦。
钟鄯奔波了一路,此刻顶着两个黑压压的眼圈,终于站在了甘怡的帅帐里。
同时还有甘怡这边的一群将领。
他们围着一个舆图。
“楚闻书从此处入我穆国境。”钟鄯在舆图上戳了一粒小石子,“我军接到甘将军消息,即刻在纵云关设障。”他抬头看了甘怡一眼。
甘怡颔首道:“嗯。继续。”
钟鄯道:“但此事史无前例,又涉及穆辰之交,我军不敢妄动,只暂时将其围困,等陛下旨意下来,才敢行动。”
辰台不与人交战,燕桥与穆国好斗善战的将领们,要么像孙破那样入京,要么被安排在燕穆交界。甘怡早就知道穆国的边将们也尽是楚闻书之流,对这样的谨慎——拖沓——毫不意外,道:“嗯。”
钟鄯又细细说明了他们将楚闻书击退的路线和过程。甘怡听着,觉得一句话就可以概括:“将楚闻书原路击退出穆国,眼下楚闻书余部不足一万,还有三日,就要入辰台境了。”
甘怡听得昏昏欲睡,却忽然想起了什么,瞥了一眼董德。果然,董德听得津津有味,甚至眼睛都亮了。
他和钟鄯是一类人:婆婆妈妈类。
钟鄯讲完,就规规矩矩地垂手站到一边,问道:“诸位将军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甘怡道:“楚闻书断不会再来施德关。钟将军,你认为他可能在何处入境?”
钟鄯沉吟了一下,指了几个地方。甘怡一扫,没什么来由地,就认准了一个地方。
她觉得她若是楚闻书,她会青睐那里。
那地方叫远鄢,和施恩城施德关隔着一道小山谷,地势高,易守难攻。
当下甘怡就指着那地方问:“钟将军可否请贵军将领配合,将楚闻书赶到此处?”
钟鄯看了一眼,想了想,道:“可以。不过,按陛下的意思,我军将在此地戒备,直至楚闻书这支军队回到燕桥,或全军覆没。我们绝非对辰台心怀歹心,请甘将军放心。”
“这是自然。”甘怡道,“不过此事,我也要回禀三殿下。”
接着甘怡又与钟鄯就此事约法三章:双方各要离开边境多远,穆国不得超过多少人数之类琐碎的东西。谈到后面甘怡都在暗暗乍舌:幸好自己用惯了的副将里,没有这样性子的。
温宇都要睡着了。甘怡余光瞥到旁边的人将他怼醒了两次。
末了,钟鄯道:“还有一事。”
甘怡内心叹了口气:脑壳痛。
甘怡客客气气道:“钟将军请讲。”
钟鄯正色道:“我穆国的平驿将军,过了年就再未出现。有人说,他在施恩城内,还与甘将军相处甚密,请问可是谣言?”
他盯着甘怡。
甘怡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什么。她不信穆翎帝不知道孙破行踪,无论钟鄯是何派系,这话听着都另有深意。因此一凛,不动声色道:“是哪里传出了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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