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决不能!他一定会将那个人碎尸万段,绑也要将裘媛媛绑在身边。
他发疯一般想罢,脸攸而一白。
寒冷的冬夜在他身上打了一层霜他都不知道。
完了,杨生闭上眼睛,默默想,他要和他那可怜的娘一样了。
他脑子里纷纷扰扰一堆东西,似乎是将从小到大的经历浮光掠影的过了一遍,可待裘媛媛过来找她时,杨生望着那张脸,觉得自己在寒风凛冽的山头站到双腿发麻,满脑子的想的原来都是裘媛媛。
杨生望着她小跑着过来,脸被冷风吹的发红,气喘吁吁:“你怎么穿这么少!”
他看的如痴如醉,面色却不漏半分情绪,直勾勾的看着她似乎要将这半年的躲开的目光全补回来。
裘媛媛看他脸色不对,抬手在他额头摸了摸,似乎是有些低烧,她底叹一声:“杨生!你发烧了。”
她想把手缩回去,杨生却一把抓住她的手,闭上眼脸贴在她手心里,这般好像能从她手心里汲取些温度。
院子里两颗枣树到冬天就秃的老树,夏天一派繁盛冬天一片萧索。
杨生微微佝下身子,合上复杂的眼静静立在她跟前。
剥不掉就不剥了,倘若她愿意骗我且偏我好了,若那日敢负了我便将她绑在我身边,走到哪儿带到哪儿,让她见不到别人,日日只能叫我看。
这么想着,他心里生出苦涩的幸福感,想笑又想哭。
他娘亲是个小小县官之女,全凭一张天生的好模样入了皇帝眼。
皇帝那老不死的,活生生一只披了人皮的吃人妖怪,一张嘴口腹蜜剑,这样的皇帝上下嘴皮子一合将他那可怜的娘骗的团团转,至死还念着他。
人人都以为他高烧一场,不记得这些事了,但那些记忆哪怕是忘了,愤恨也刻在心里的疤是脱胎换骨也忘不掉的。
他娘坐在门槛前疯疯癫癫的唤着梅朗,他得裘富贵庇护前甚至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
杨生小的时候就见识了各种人亲冷暖,还是张白纸的时候就被人性最阴暗面对待。
亲情对他来说是可望不可及的,他渴求,所以愿意将裘媛媛当做妹妹,将自小离家的裘媛媛当作一类人。可当他发现他对裘媛媛的感情变质了,悄无声息的变成另一种时,那是他最唾弃,甚至于感到恶心的情时,他第一反应是抗拒,想将自己对裘媛媛的情感剥离掉,剥皮抽筋也要丢弃。
他不愿变得和他那卑微的母亲一样。
他亲眼见证了他娘对那个男人卑微的爱,而那男人又是怎么对待的,他为生他的女人感到可耻,憎恶那个男人。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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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媛媛觉得杨生可能是病糊涂了,睁开眼就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一副我特别特别委屈但我憋着不说偏不说的倔强小可怜模样。
裘媛媛上去摸了把:“烧退了啊。”
“媛媛,”杨生忽然开口,他嗓音正是变声期,加之刚睡醒,说话声音有青少年特有的暗哑“我刚刚做了个梦。”
裘媛媛如个善解人意的贴心小棉袄:“做噩梦了么?”
杨生小幅度的点点头。
他没做梦,他只是想以此为借口同她诉说:“我梦见我五岁的时候,也是冬天,一个人要我娘下河给她捞手绢,说捞起手绢就带我娘去见皇上,”他说时眼中一派清明,无悲无喜,似乎是在和裘媛媛说:这套剑法,应该如何如何练。
裘媛媛不自觉直起后背,认真听着。
“我娘直接便跳下去,捞起来时只剩一口气在,问我:‘你父皇来了么?’”
说完看向裘媛媛,裘媛媛没想他在山坡上吹了半宿的风回来就突然和自己讲这个,前天还是一副避而远之的模样。愣愣的看着他,斟字酌句道:“呃……你娘好痴情。”硬生生把同情的话吞了下去。
杨生看着她,眼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那目光叫裘媛媛如坐针毡。
“媛媛……”
裘媛媛忐忑:“嗯?”
杨生望着她的一双眼睛,一双眼里澄澈如天山上冰雪化做的泉水。
这样干净,不含杂质。
到嘴巴的话他突然咬着舌尖吞下去,近乎绝望的闭上眼睛。
他凭什么说中意她,凭什么能生出喜欢,爱的心思?
杨生痛苦的想。
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徒徒依仗个狗屁身份才能接触她,这个身份还害他一家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没什么,我想再睡会。”
上回一句“你多久没唤我哥哥了?”杨生活生生大半年没理自己,这会好不容易愿意亲近自己了,裘媛媛忙道一句“那你好好休息”,跪安了。
自这之后,杨生对裘媛媛的态度变的奇妙起来,经历了“看起来爱搭不理,其实是很爱搭理”到“突然冷漠”再到现在“分不清到底想不想搭理”。
杨生现在的状态叫裘媛媛很纠结,好几次抓住他偷看自己,兴致勃勃的去找他,他立刻板着脸,或者干脆扭身不看她,波澜不惊的:“嗯。”一下。
直到某一日,裘媛媛在膀胱的号召下睁开眼睛,迷糊间看见床前立了个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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