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下立着一年轻男子,披轻甲而佩长剑。“还请将军息怒,女流之辈,眼界见地不若将军深远。”
这那正是忠勇侯世子吴珩,专来拜访这脾气暴躁的三朝老将,没说几句话,却听了他一肚子牢骚。他规劝了云麾将军几句,寻着机会与他拜别,赶紧出帐上马,向京城方向而去。
绿营在京城的西边,进了城便是西坊,说起西坊来,那可谓是群英荟萃。
吴珩打马走在街上,来往之人络绎不绝,大多都是来听书听戏,勾栏里找女人,乐楼上附庸风雅。
他忽然看到人群穿梭之中有一张熟悉的身影,纵使带着幕蓠,却不掩娇俏灵动。那是,琢儿!
他今早出门时,并没有听琢儿讲她也要出门,想必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跑出来就跑出来,却还敢来这种人眼混杂,下九流的地方。
吴珩赶紧下了马,交给另一旁骑马跟着的侍卫,自己挤进人群之中,试图将他顽皮的妹妹揪出来。
眼见着她妹妹进了那戏园子,他也跟了上前。
“这位将军”那戏园子前的看门人见他一身轻甲,风姿挺拔,换上满脸的热情,拦住了他:“将军也是来听戏的吧,今日上台的的可是我们班子里最妙的武生,唱得是最拿手的《战平关》,最适合将军您听喽。”
吴珩明白这些人是什么意思,当下就掏出两枚金叶子递过去,那看门人眼神发亮,赶忙招呼了旁边打杂的伙计带上雅间。
吴珩挥手连声道不必,问了那带雪青色幕蓠的姑娘在何处,又递上一枚金叶子,才上楼去寻她。
吴琢自从去了趟秦_王府,与格安讨教投壶技巧之后,就隔三差五邀她出来逛逛安庆社,走走戏园子。听书听戏,喝酒吃肉,好不自在,就差长个物件,逛勾栏院了。
二人还在雅间里坐着等开唱,就听到一边的敲门声。
吴琢的小丫鬟贴在门边,轻声问道:“是谁?”
门外传来一个男声:“是我。”
格安在这边听了噗地一声笑出来。是谁是我?难道还能不是我。
她转过头,却见这边吴琢大惊失色,白着脸。那小丫鬟好像也慌了,站都站不住,连连瞄她家大小姐。
“完了,我今天溜出来的。门外是我哥,现在怎么办?”
那门外人又开口,严厉道:“吴琢,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吴琢欲哭无泪,她本来想藏起来,听了这话以后只好低下头,对那婢女眨眨眼睛,示意让她开门。
这边格安心里却好笑,究竟是怎样的哥让天不怕地不怕的吴琢这么怂。
“世子爷……”
随着吱呀一声响,吴珩进了门,忽然看见这屋里还坐着一个头戴幕蓠的妇人,于是先作揖道:
“见过夫人,在下吴珩,此番来寻舍妹,还请夫人见谅。”
吴琢一步上前,拉住他的衣角。“哥,我错了,但我不回去。今天,是我和秦王妃约好一起出来玩的。”她连着眨眨眼,暗示吴珩给她点面子。
吴珩轻轻瞪了眼吴琢,心下却微微诧异。自己的妹妹与秦王妃什么时候这么要好,还偷偷溜出府来着戏园子听戏。
他忽然想起早上云麾将军同他说的话,面上不动声色,却是又恭敬行了礼道:“原来夫人便是秦王妃。”
吴珩只见那座上的秦王妃颔首。她带着幕蓠,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动作轻缓而大方,显得略有倨傲。
然而,天道好轮回,这次却换了格安大惊失色。
她娘的喂!幕蓠下的格安看到吴珩,脸上血色尽褪,左手紧紧握拳放在腿上。
她有想过面前这个人会回京城,但她从未想到过自己会撞见他,更没想到他居然是吴琢的哥哥。
她瞄了一眼吴琢,心中分外懊悔。自己怎么就这么随便地交了一个朋友,应当先打听一下她的家中人。然而她根本就不记得,这个手下败将叫什么名字,又究竟出自哪家,只记得这张脸。
这张脸,曾任定北军副将。
几个月前,那时她还是及翁将军,南下一路从渔阳打到渠城,不仅让他连吃几场败仗,一路仓皇逃窜。后来抓住他,还逼着他写了家书讨要赎金。
再后来,她和娜塔尔公主偷偷换了身份,又是一顿威逼利诱搞定了护送的北胡使臣。小心翼翼每天带着面纱,在重重保护下来到京城。
格安慌张,脑子却转的飞快。在心里赶紧盘算了下,这大梁境内,能认出她的应该只有三人。
一个是那刚刚启程回北胡的使臣。人是在他手底下出了差错,只怕是夹紧嘴巴不敢说出来的。更何况他身边还有自己的人看着,不惧他泄露一点秘密。
第二个是雪晴,绝对是自己人。
第三个,就是这忠勇侯世子。只是她当年缺钱缺的紧,其实本不应该自己露面的。
秦王应该已经猜到她是冒牌的娜塔尔公主,但他或许打死都不会想到,自己就是梁人传闻中那个血腥残暴,杀人如麻的及翁将军。
家国大恨,差点杀身之仇,哪个梁人不想报。
格安抖了抖。
活该!谁让自己不好好学汉话,到现在都记不明白吴琢和她哥出身哪个侯府。
秉持着不出声不露脸不起身的准则,她静静坐在一边看台上敲锣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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