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转过身。
从格安这个角度来看,他正好站在罗念悠身边,二人前后稍稍错开,但大体上是并肩而立的。
情况……有点微妙?格安心想。
罗念悠取出手中帕子,覆在唇边道:“王妃您去哪儿了,王爷刚刚一直在找您,好生焦急地。”
秦王忽然皱眉,他向左行一步,作礼道:“谢罗姑娘。”又转头沉声吩咐:“雪晴,去送一下罗姑娘,本王与王妃还有话说,就先行一步了。”说罢轻轻牵起格安的手,引她去另一旁。
这话是同时说给在场三个人听的。
雪晴应了声是,罗念悠面无异色,只是掩唇笑:“秦王殿下与王妃真是伉俪情深,小女就不打扰了。”
格安任秦王勾她的手,侧目看去,花间的罗念悠盈盈美目,勾人一般。垂首辞行,露出一段欺霜赛雪的脖颈,轻纱下的翠色更乘得有如玉人。
格安眨眨眼,道了一声好,转头和秦王走了。
即使到了晚秋,安国公府的花园还是一派姹紫嫣红,往日里已经开败的菊花,此时还怒放在道旁。等罗念悠一走,格安就赶紧抽出自己的手腕子,背在身后。
戏也演完了,还抓着干什么。
秦王低下头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顿了顿,沉声叮嘱:“人心隔层皮,你以后少和她来往。”
格安听着他的语气,虽然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却又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她想起年初她在长公主府,半夜迷路时,罗念悠在亭子里叫住秦王的样子,双目含情,分明是落花有意。而秦王,看他的反应,好似是无情……吧?
心里只是有些小小的不爽,格安攥了帕子,忽然控制不住,开口讥笑:“不论人心怎么样,王爷的皮真是好看,和罗姑娘倒是挺相配的。”
秦王听得此话,停下了脚步。格安猛地一刹住,差点撞上他。
“你,真的是这么想?”他转过身来,面色不渝,皱眉看着格安。
周围的气氛有些凝滞,格安瞥了一眼,心下不屑,冷哼一声。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学会发火了。她怎么就没有武艺高强英俊潇洒的公子哥配一配。
“王爷。”格安幽幽地叹气:“好好珍惜吧,等到你年老色衰,就不一定有貌美的小姑娘这么做了。”
秦王低下头,目光带有几分审视的意味,他紧皱的眉头渐渐放松。良久,却忽然笑了,两个酒窝陷进唇边,眼中亮起星星点点。
“走吧。”他的话音后边的语气词,好像狗儿俏皮的尾巴,轻轻晃动。秦王捉住格安的左手,不顾她的避让,开口似是有些炫耀:“戏班子为了这次国公府老夫人的寿宴,特地改了《战平关》的结尾,你可能没听过,现在去还来得及。”
格安瞬间就被那新的结尾吸引了注意力,赶紧催促:“那走吧,百年一遇,要不然就听不上了。”
秦王颔首,加快了脚步跟着格安并排走在一起,偏头问道:“你为何如此喜欢听戏?”
格安打了个哈欠,用右手掩着嘴。“有意思啊,北胡那边全都是些神汉神婆跳跳舞,要不然就是大家一起跳舞,我还从没见过有人上来边演边唱的,故事嘛,还算讲的不错。”
她看见自己捂嘴的右手沾了口脂,赶紧用帕子抹了抹。“就是每天都听同一本戏,虽是有好几出,但几天下来,也实在是忒没意思了。”
秦王若有所思,开口提议道:“那我们请个戏班子来府中如何?”
格安翻了他一个白眼,讽刺道:“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到时候不要天天嫌弃吵。”
秦王低头不语,如果仔细去看,就会发现他的笑意一直留在唇边,不愿散去。
格安听着那咿咿呀呀的声音越来越近,直到隐约看到几扇屏风,她微微一顿,忽然想起点什么似地,转头问:“王爷,你怎么忽然来寻我?”
秦王沉吟片刻,开口有些犹豫:“我隐约见你向花园方向去,雪晴不一会儿也跟着去了。”
格安点点头,自己也就随口一问,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秦王的目光放在格安脸上,见她抬腿就要走,忽然拽住了她。
“等等。”
格安转过身子,背后是戏台旁的屏风,里头就是听戏的女眷。她心里忐忑被别人看见,但又不好在这里断然拒绝他,就低声问道:“怎么啦?”
秦王上前几步,格安却不敢后退,怕是撞到屏风,被人察觉。只见他越靠越近,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一时像失去了知觉一般,僵在原地不敢呼吸。
他微微俯身,偏过头,仔细抬起手。用指腹,轻轻在格安的唇畔划过。
微凉的指尖,温热的唇边,一触既离,小心克制又不容躲避。麻麻酥酥的,像是一个过于矜持的吻。
“这里。”秦王张开修长的五指,向格安示意。
格安垂眸望去,白皙温润如玉雕一般的指尖上,有一抹朱红,那是她口脂的颜色。
“你刚刚捂嘴时,把口脂蹭出来了一点。”
不知为何,那屏风后面,戏子的嗓音忽然急促,分外明朗,婉转入耳。
“他不效铁马金刀动,他不居庙堂高位中。道是自古恩怨一朝空,千里单骑赴会来,可知只愿与你两心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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