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我拿着这把剑,以后就可以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了。”
“那你便要永远和我在一起了。”
“不可以么?”
梁景行没有说话,浅笑着伸手轻轻揉了揉夏珺的头发。
第50章 回忆·仰止之死
时光荏苒,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夏珺在梁府的日子充实而满足,除却日常杂务外,练练剑,学学字,观摩景行写诗作画,时光悠远而绵长。
她常常想,如果不是因为几年前突发奇想地混进府里,又阴差阳错被景行留下成为他的丫鬟,或许自己依旧在外漂泊着,不知此时过着怎样潦倒或是艰险的生活,又或许一夜暴富,体验了各种奇妙的经历。但对于她来说,怎样的生活都不如现在的平淡来得幸福,她满足于现实的安稳,能够衣食无忧,又能陪在景行身边,这样过一辈子,已没有别的奢求了。
彼时的夏珺没有想到,有时候人生的转折就在一瞬间。
一日,夏珺早起练剑归来,将剑于床下藏好后,照例去柴房中取水桶打水。
走入柴房,听负责烧火的仆妇们在叽叽喳喳议论着,好像在说大公子今日突然回府了。
距离上次梁仰止回府已有小半年之久了,夏珺听到这个消息,喜出望外,她早就想让梁仰止看看自己剑法的进步,再与他演练一番。她顾不得拿水桶,急忙跑去梁景行休寝的殿阁,想将这个消息告诉他,景行必定也是欢欣的。
踏入阁内,夏珺见梁景行床榻所在的暖间帘子是掀开的,床上已没了人,大丫鬟采苓正在收拾被褥,再环顾四周,也不见梁景行的身影。这么早,他去哪里了呢?
夏珺心里疑惑,也顾不上平日的龃龉,问向采苓:“采苓姐姐,二少爷去哪儿了?”
“怎么?二少爷去哪里,需要向你汇报么?”采苓转过头撇了她一眼,没好气地答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有消息要告诉他。”夏珺解释道。
“你当然有消息要告诉他,平日里整天黏在少爷身边,不知道打了多少我们的小报告。”采苓依旧没有要回答夏珺的意思,阴阳怪气地发泄着早就堆积在心里的不满。
夏珺心想:谁有功夫打你们的小报告,我跟景行在一起的时候才没空谈论你们呢。但嘴上什么也没说。
这时,另一名大丫鬟采蘩走进来,她平素性格温和得多,在门外听见采苓又在排揎夏珺,忙进来解围道:“二少爷一大早便被人叫走了,是大少爷处来的人。”
原来景行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夏珺心想,也难怪,他们兄弟情深,大公子刚回来便急急地将景行叫过去见面。这下只好等景行回来后再央求他请大公子来了。
这样想着,夏珺走出阁间,自去打水不提。
日上树梢,时至晌午,夏珺仍未见到梁景行身影,想是许久未见,兄弟俩相谈甚欢,大公子留了饭,景行不回来用膳了。
夏珺百无聊赖,将洒扫伙计悉数干完,回屋躺着打盹。
不知睡过去多久,迷迷糊糊间,夏珺感到有人坐在自己床边,睁开眼,见到梁景行略显疲惫与忧愁的面庞。
夏珺从未见过他如此黯然的神情,一直以来,他都是温和地笑着,像孩童一般不知忧愁、不知悲伤,即使身体孱弱,却自有一种神采奕奕的气度。而现在却愁云笼罩,像雨天里的麻雀,眼神里满是茫然失措与惊慌哀戚。
夏珺吓了一跳,不知发生了什么,急忙坐起来,关切地询问道:“景行,你回来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夏珺话未说完,突然被梁景行一把抱住她,他双臂紧紧箍着她,头埋在她的肩头,身子颤抖着,用带着哽咽的断续声说道:“珺儿,兄长…他突发重疾,快…不行了…”
这一消息对夏珺来说如同晴天霹雳,她的身子也不住地跟着颤抖起来,缓缓抬起手,想抚慰梁景行,却又僵住;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梁仰止是梁府里除了景行之外唯一一个对她另眼相待之人,不仅仅是作为恩师的存在,在她心里,早已将梁仰止当作自己的兄长了。她自小没有亲人,不知道有兄长的滋味,但有时候梁仰止耐心指导她剑法时,她想,或许这便是兄长吧,有严厉、有鼓励,更重要的是他会看着你一点点成长。而她更知道,梁仰止这位兄长对景行的意义有多重要,知道他的离去对景行将会是多大的打击。
两人就这样一直保持着这一姿势,梁景行没有再开口说什么,夏珺感到一股温热的水流顺着脖颈留下。
这是…泪水?
这些年来,她从未见过梁景行哭泣,此刻她也没有转头,她没法拭干梁景行的眼泪,也没办法开口安慰他不要悲伤,就这样静静地任凭他抱着。以前他总是在身边给予她温暖的力量,现在他需要她,她便让他倚靠着,或许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屋外光线渐渐暗沉了下去,日落西山,残阳如血。
听得屋外有人叫道:“二少爷,大少爷唤您呢。”
梁景行松开夏珺,抬起头来,两眼猩红,苍白的脸上布满泪痕。
夏珺握了握梁景行的手,轻柔地说道:“我陪你过去。”
到了梁仰止所居大殿,见院落里已跪满了乌泱泱一大片人。夏珺与梁景行穿过人群,走上台阶,此时,梁正刚正从屋里走出来。夏珺发现,他似乎在一瞬间便苍老了许多,没有了平日里威武庄重的气势,眼角眉梢全是疲惫,额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眼神也黯淡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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