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涂至今已是四朝元老,当年高皇帝下旨将他提拔为治礼郎,在当时也是引起了轩然大波,众臣纷纷劝谏。那时卫涂刚及弱冠,对他不服的大有人在,主要攻击的还是他的男子身份,还有年纪尚轻不足以堪当重任。
高皇帝力排众议,卫涂不负隆恩,让那些曾在背后说三道四的人哑口无言。卫涂年轻时也是眉清目秀玉树临风,是寥寥无几的入仕男子中官职最高的,搅动了无数少女的芳心,才有“陌上白衣谁家郎”的佳话。
有了卫涂这个榜样,再没有了反对甯蔚羽的论据,甯蔚羽出身将门武艺高强,又贵为驸马,早年在校场训练时,也是众人之中的佼佼者,现在兵营中有许多是他的同袍,对他敬佩有加。卫涂可以入朝为官,甯蔚羽便更有资格。
卫涂卧床几日后,拖着病体照例上朝,此事尘埃落定。
上任之后的甯蔚羽,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今玉柏玄政事冗杂,甯蔚羽公务繁忙,两人见面最多的时候,便是上朝之时,当着众人又不好眉目传情,下朝之后又被铺天盖地的上书占据。刚刚好不容易见了一面,还是托了武鸣闹上门的福,结果没说上几句话,他又匆匆而去。
玉柏玄看着绝尘而去的甯蔚羽,那背影不再像儿时一般瘦小,也不再像出嫁时那样娇弱,而是散发出无法阻挡的踌躇满志,更肩负起家国的使命与责任。
虽然有些不舍,但总不能阻挡他去实现抱负不是?玉柏玄站在门口多愁善感了一番,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事要问叔父,登时换上一副迫不及待的神情,来到姬筱的书房。
她收敛了一下好事的wei琐表情,与姬筱聊了几句不咸不淡的琐事,就看着叔父气定神闲地沏茶。玉柏玄清清嗓子,装作不经意想起的模样,“叔父,武鸣先生何时来的?”
“未时。”
“怎么还惊动了蔚羽?”
“她站在门前直呼我的姓名,说我为官不正,为富不仁。”
“太放肆,真该让城卫把她抓起来!”
“乡野村妇,不值得理睬。”
“叔父说的对!嗯......那个......你们之前认识吗?”
“......玄儿到底想问什么?”
“......这个......呃......平闻虚虽说贪吃爱财,但也算是侠义心肠,是个好孩子!哈哈......咯”玉柏玄剩下的笑声被姬筱凌厉的目光堵回腹中,憋得一阵阵岔气。
“你以后不要再跟武鸣有任何瓜葛,她的徒弟也一样,原因你比叔父更清楚,”姬筱眉头微蹙神情肃穆,让玉柏玄意识到,叔父果真有事瞒着自己。
“叔父,他是不是你......”
“不是。”
玉柏玄公务尚未处理完,又不想再入宫,于是吩咐了零溪将奏折都送到公主府。不知不觉已到黄昏时分,玉柏玄还在皱着眉头思索,零溪斟酌了片刻说道,“公主,今日拥慧宫曾差人来请公主,公主当时在殷庆殿正在批阅奏折,说得空便去......现在已经是酉时了,宫门就要落锁,公主若要进宫,奴婢现下先差人去禀报......”
白日里琐事太多,让武鸣一闹,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不用,改日再说。”
拥慧宫,景侧君被册封之前,作为觅冬质子曾在那里生活了十余年,册封之后,自然是搬到侍君的宫殿,之后这座拥慧宫便一直空着。玉柏玄在宫变之后,没有跟夜有霜说多余的话,而是让他以觅冬王子的身份,接替景侧君作为质子入住拥慧宫。
与当年不同的是,以前的“皇甫景沨”白日里只要不越界进入前朝,是可以自由出入寝宫在后宫行走的,而如今没有陛下的旨意,觅冬王子不可踏出拥慧宫半步。陛下的旨意,其实就是韶阳公主的命令,在众人心中已是心照不宣。
已经入夜掌灯,夜有霜坐在殿中,身上穿着在公主府时,玉柏玄送给他的衣物,那身勾勒着金边的玄色外袍,银白色的长发用一支铜簪别住,粗糙的质地显得与这一身衣物格格不入。身旁的案几上,食物由热变凉,也没人动上一口。
主上不歇,内侍便得一直守着,门口的两人忍不住交头接耳,“我还以为公主今日会来,都这个时辰了,我看够呛。”
“要怪就怪你我命不好,你看珠儿他们,被分去了殷庆殿,离着公主多近啊,哪天有幸被公主相中,还不得一步登天。再不济分到正德宫也行,离着陛下近,陛下年幼,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好歹没有那么难伺候。”
“你别胡说,不想要脑袋了?陛下也是你能妄议的!”
“是我胡诌,该打!不说旁的,你看这位,平日连句话都不说,好几次我进殿都以为没人,一转身坐在角落里,把我吓个半死,你说公主为何会让他住进宫里?觅冬的王子不是那个疯了的景太君么,从哪又来这么一个古怪的王子?”
“谁说不是呢,我还以为公主喜欢他,才给他好吃好穿,这么大一座宫殿住着,可是你我来这都半个多月了,你可曾见公主来过?昨日好不容易说句话,吩咐我去请公主,公主说得空便来,我还乐颠乐颠地回来准备,结果空欢喜一场。”
“生得再好,年纪也摆在那,女人不都喜欢年纪小的么,公主即便从前喜欢他,也架不住红颜易老啊,再说,真喜欢他还能禁足?我可听说,京官里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要将儿子送给公主,还不由着公主挑选,公主恐怕早就将他抛到九霄云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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