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云铮让辛致带着赫云城先行回城复命,玉林军紧随其后。舒源不过方寸之地,自割据势力之后再次恢复统一,为安抚民心,赫云铮以舒源首府为据倾听民意,这一举措轰动了天下,天子尚未询过民意,南方对赫云铮五体投地。
月底,赫云铮设立舒源监护府派安岳驻守,又因此地幅员辽阔,遂拨了两支军队留下,为安岳所用,十二月初,抵京。
一别四月,落音修剪着园子里新栽的兰花,身后是芷筠轩,昔日还有枫儿作伴,如今这空落落的靖安王府只有她一人在这里过活。
赫云铮归府已是午后,冬阳虽说温暖却仍敌不过冽寒,碧落阁里的火盆映着院里的冬雪格外通红,纤细的身影蹲在曲径边,认真忘情,樟树叶枝不稳落下一团积雪,感觉到身后的劲风落音才惊觉起身,他的金丝蟠龙披风已经将她紧紧裹住,周身尽是他的气息。
“兰花都萎了,香了好几天,”落音垂眼看着已经灰暗的枯朵,“怎么好端端的就萎了?”
落音看到赫云铮出现心底的心伤跃跃涌动,一想到早夭的孩子像这兰花鼻尖酸楚不止,怎么会不知道呢,肚子里生长了一个鲜活的生命她怎么能不知道呢,还来不及去知道他的存在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赫云铮看了一眼,轻轻将落音揽入怀里,“外面冷,进去吧!”
闭口不提似乎已经是他们之间不愿触碰的默契,赫云铮将腰间的纸策放置案桌上,扬起手任由落音替他脱卸盔甲,三九寒冬,铁甲冰凉。自那次流产,落音体质见寒,体温难热,赫云铮便抱着她同一个被衾里,炭炉烘得里间温暖,他就靠着,安安静静地听着胸口上落音均匀的呼吸。
未时刚过,落音迟缓地醒来,头顶上赫云铮手里的布阵图纸翻阅扬了微小的风扑扇在她的脸上,“醒了?”
落音攀着安稳的手臂与他并肩靠坐,“你都没睡吗?还在看布阵图。”
赫云铮一脸惊愕,晃了晃手上的几张黄纸,“你怎么知道这是布阵图?”
落音隐约有几分幼时的记忆,却并不能肯定得清楚,坐起身指着正当面的一纸新图,当即便指出了此乃锋矢阵,“这阵形后方是大将主位,主要兵力皆集中在中央,前锋张开,应是进攻阵形。”
赫云铮侧过身子,眼光里耐人寻味的惊讶,“那音儿你觉得如何?”
“若为进攻,弱点于尾侧,若为防御,便比鱼鳞阵较好。”
“你从何处习得此等阵法?”
赫云铮放手将布阵图皆放到床头,垂脸细细看着怀里安静如一的女子,心中生出异样情愫,“小呈近日提升副将,最近才学的兵法布阵,你竟一目了然!”
落音思想混乱,摇摇头重新埋入他的胸口,“看着熟悉,总觉得很久以前就知道。”
不一会儿落音又沉沉睡了过去。
第12章
入夜,赫云铮主动去了学士府。
大玉携着两个孩儿在里屋里已经酣睡,屋外的雪像是知晓一般下得极为小心。
许凌风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愁思冥想。
“许夫子可是在烦恼如今如何让北山落音全身而退?”
许凌风一脸惊愕地看到赫云铮突兀地出现,他的眼光凛冽地直视于他,“北山落音?”
赫云铮取下身上披盖的夜行袍率直落地,袖口的锦带一圈圈重新圈了好几层,比之前更紧了。
“你如何知晓落音乃北山家族?”
许凌风微微叹了一口气,脸色已经是平静如水的淡定,转身往深处的书架夹层里取出一本旧皮蓝纸的《云纪海志》恭敬而小心地。
“天观自建国约束女子,仅劝学以《女志》,而落音能以犀利之言直击兵防布阵之识,寻常人家女子皆不能有此学识和违逆国风之举,唯有前朝北山家族,男女皆习四海云图之博学,虽说云纪已灭,可是以北山家族为首的出云族依旧沿袭这一旧例。”
听赫云铮此番义正言辞,许凌风一声轻笑,“出云族已经被赫云城圈禁了,哪还有什么北山家,出云族。”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赫云铮并不是质问,他肯定,肯定这一切是他许凌风一早知晓的。
许凌风双手端起面前的《云纪海志》呈现到赫云铮面前,他的眼睛里氤氲了一层不能显而易见的水汽,破旧的蓝纸书皮已经不能清晰地详细书本的名称,字迹也已经泛了黑气一团浑浊不清了。
“从我知晓落音那夜意外流产我便知道,她过不了平静的生活了。”许凌风上前从赫云铮手里的蓝皮书里用力撕裂一片夹层,一封尘封多年的信件放到了他的手里,“这是你母亲玉容王妃留给你的。”
赫云铮立即撕了封头却被许凌风拦截,“回去再看!”
“你母亲遗愿除了要你成为一个胸怀天下的君王,还有就是落音。”
赫云铮的瞳孔放大,他从未听过母亲在生前与北山家,甚至云纪王朝有任何瓜葛,血脉?落音真的是北山家的人。
“当年北山侯战斗最后全族牺牲,为了保留幼女性命,北山侯特意将所学之识尽数让尚不谙世事的落音背下,”许凌风深深地看了一眼此时一脸冷峻的赫云铮,“玉容王妃受过北山家的恩惠,北山侯之女本就不同寻常,北山候以此求王妃保全幼女性命,落音便是一枚早已下好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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