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云铮依稀也有记忆,母亲于生前曾说许凌风便是在他出生那年被她救起的,那时不过十几岁的黄毛小儿。
“陛下一路过关斩将直逼帝京皇城,北山家世代以固国为己任,凭着一份情谊北山浩宇前来托孤,落音当时不过一枚六岁孩童,一无所知,王妃心中不舍,后来为让陛下不起疑心让我亲自奔往北荒之地于流放之中救回落音藏于城中的芸香院内,多年打点......”
“难怪,难怪,我竟是一步步着了你的道。”赫云铮一声嗤笑,笑自己无知。
“我计划的每一步都稳稳当当了,却没有算到她对你生了情。”
许凌风垂眸,轻轻一声惋叹。
雪已经覆了整座顺安城,一步步归路,却也看不清来路。
夜色被积雪映照得清明,坐在案桌前赫云铮迟迟未有拆封母亲遗留给他的信,红烛泪撒凝了一堆又一堆腊凝。
吾儿云峥,见信甚安,想来你能读的此信母亲怕是早已不在人世,你也已经获知落音的身世。她是前朝云纪皇家朝臣北山家的小女,昔日母亲年少曾受恩于北山侯,此间仅凭着一丝情谊母亲也必要护好北山独脉。
落音身怀北山绝学,来日有缘为你所用定会大有裨益。
吾儿谨记,为君者,万民先,得民心者得天下......
炭炉里突然黑烟环环升起,直至燃成了灰烬。
清晨的官道甚是清凉,赫云铮拢了拢襟前,绒裘裹得更加严实了些,身旁的许凌风手执如意与他并肩而行,“这雪下得厚,应该要化很久。”
“母亲的信烧了,别让落音知道。”
“太子的身体急剧下滑,朝中已经议论纷纷。”
赫云铮点头,心里的一团雾气凝结成冰,一朝崩裂。
训了一年的新兵编排入营,赫云铮一早便去了军营。
到了夏天天色亮的早,落音的碧落阁里樟树生了好几层新叶,曲径两侧的兰花也跟着繁茂不少,披着披风四处探寻,日头已经升到头顶了。
“嫂嫂在看什么?”
园子里多了一声欢快,落音轻笑,一听便是赫云枫的闹腾,身后跟着的出岫又是大小包袱,她一脸为难,这滋补之物可不止吃了一箩筐。
“枫儿,你来就行了,莫要再拿这些东西过来,王府里什么没有,再者,我也不喜欢这些味儿。”
赫云枫上前揽上落音的肩膀与他正视,如今再也不能只是将他当作昔日年少的孩童了,落音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抽身退出面前炽热的目光,忽地瞧见出岫一脸落寞地去往阁室里。
“八哥呢?”
“新兵入营,他要去看看。”
天帝失了三皇子后赫云枫突然就盛宠一时,些许流言落音不是没有听说过,递上一杯茉香茶到赫云枫手边,“这还是你送来的茉香,今日不用在宫里陪陛下?”
“父王跟许夫子切磋棋艺,我能干什么呀,就出来看看你。”
这是从院子外来了一家仆,落音微微点头,便起身上前去,赫云枫朝出岫疑惑地看了看,也跟着一起。
雍和门前一群女子站成一排,样貌皆端庄秀丽,鬓发轻系,清秀模样一看便知是未出阁的姑娘,落音抬脚就上前去一一细看,仔细的上下打量,这一番动作令赫云枫一脸惊讶,连忙拦在落音面前质问:“嫂嫂是在为八哥挑选妾氏?”
落音一脸温和,目光绕过赫云枫又继续细看打量。
“嫂嫂可是听了什么?”
自靖安王府侧夫人落胎,坊间流言四起,皆是不利落音之言,纸哪里又能真的包住火,她确实是出身低下,命里蹲不住皇家血脉,她的孩子流失是迟早的事......
赫云枫一把扯过落音,死死地盯着,她却依旧是温和地笑,僵硬地,“我八哥知道吗?我八哥......”
落音不去理会赫云枫负气离开,最后她留下了两位端庄贤淑女子。
是夜,万福阁的灯还在晃影重重,亥时已过,朱红的宫门轻轻移开,两个女子穿着轻盈步步婀娜来到赫云铮面前,“你们是何人?”
“奴婢灵越,漱玉见过王爷!”
赫云铮一惊,随即脸色阴沉,厉声喝退两个女子,“谁让你们进来的,本王叫你们滚!”
“夫人说王爷深夜忙碌要人伺候......”
落音伏在门口心口闻声收紧,见人出来一脸幽怨的委屈样子,甩手让他们下去,碧云看不过,“夫人,这又是何必呢?”
落音微笑,散退了她们抹去眼角滴落的泪痕进门,强迫地弯起嘴角。小心地掩上门,此刻落音气短不敢直视面前的赫云铮,不及开口,他已经厉色上前紧紧抓住了女子的下颚,落音被强行与他对视,他的怨恨和心疼就这样穿过落音的眼睛落进她的心里。
“你是在侮辱自己,还是在羞辱本王?”
他已经有多久没在她面前自称本王,“你是想干什么?折磨谁?”
“我只是想让你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一个清清白白的孩子。”
她的眼泪就这样无助地落到他的手心里,再落到地上,隐没。
赫云铮怜惜地看着面前无奈的女子,脑海里尽是她寻他时的坚毅,明明那时他们之间那样美好,此刻怎会变成如此狼藉不堪,“我做了什么让你这样子,音儿,我们不是心心相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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