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太短了,甚至不够穆安从这样的笑容里体会出任何情绪,他就再度被喻寒音顶替。
喻寒音彻底怒了。
简稚的挣扎反抗在喻寒音看来,是将他的仙人尊严,彻底踩在了脚下。
“到此为止了。”他咬牙切齿,然而似乎想到什么,喻寒音脸上的暴躁倏而一收,唇角弯起一个残酷的笑。
穆安一怔。
下一刻,他并指为刀,毫不留情的往简稚的左臂插去!苍白锐利的指尖洞穿手臂,喻寒音嘴角挂着一丝胜利者的轻蔑微笑,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慢条斯理的在伤口处搅动一番,又信手挑断了一根白色的筋脉。
左手痛极的发抖,能极为明晰的看见苍白皮肤下肌肉在疯狂痉挛,可脸上的笑容却分外闲适……而残酷。
所谓大道无情,就是视人命如草芥,视痛苦于玩乐吗?
眼见那染血的手指从伤口中抽离,竟还有下手第二下的打算,穆安终于从这惊悚又怪异的场面中回神,慌忙去拦,也不知如何的,明明只是想抓住他的手不让他随意行动,却声势浩大的,连着喻寒音与她自己,都狠狠的按在了墙上。
穆安被自己这出人意料的力量惊的呆了一瞬,她松开喻寒音,把自己这双手翻来倒去的研究了好几遍,才万分小心的,一拳擂在喻寒音的脑袋边。
卡拉拉一声,拳头没进山岩,迸出裂缝。
穆安突然乐了,她把拳头收回来,又照着喻寒音的脸比划了一下,认真的说:“你把简稚还给我。”
喻寒音:“啊?”
穆安一时新仇旧恨全涌上心头,她不敢想春柳的事情,只好把全部注意都放在了面前的喻寒音身上,咬牙切齿道:“不然我就揍到你出来为止。”
喻寒音心里咯噔一下。
穆安说揍就揍,劈头盖脸的就往喻寒音身上招呼,简稚肉体的疼痛与喻寒音感同身受,先前如果不是被简稚气的冲昏头脑,也不至于忍痛自毁了他的左手,偏偏穆安的拳头看上去平淡无奇,却视他的护体仙气于无物,拳拳到肉,喻寒音一时间只觉筋骨欲裂。
一力降十会,板砖破武术,这是凡人的朴素智慧,穆安现在觉得,说得十分有道理。
喻寒音作为丹修,先前凭借实力的差距以简稚的肉体摆摆花架子还行,可真被擅长近战的穆安贴了身,只觉得慌了神,手都不知该往哪招架,俩眼气的通红,他愤恨的瞪一眼穆安,被一拳捣中小腹,只好屈辱难耐的掉头,转身就跑。
他有多久没感受过疼痛了,喻寒音想不起来,也没空去想,他眼下连仙人的尊严也不顾,抱头鼠窜像条夹着尾巴的狗,哪里还有离镜宗初见时候的高傲模样呢。
喻寒音屈辱至极,他与简稚类似,出生即展露天赋,到顺风顺水的飞升,也从没人举着拳头在他身后撵孙子似的教训他,明明方才还运筹帷幄,平地飞升即在眼前,可转眼居然就要被一个后生这样欺辱。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他满脸狰狞,满脑子如何惩罚穆安,险些又吃了一记老拳,穆安闷不吭声的把拳头从石坑里□□:“出不出来?”
喻寒音冷冷一笑,抬手一捋头发,只是那副鼻青脸肿的样子,和他试图表达出来的那种淡漠高冷,并不太搭。
“你就不怕把简稚打死了?”喻寒音试图和她说理。
“那就看你怕不怕疼了。”穆安答的很快,语气十分蛮横。
穆安心里其实也有些嘀咕,她依托逐步解封的力量眼下虽是短暂占据了上风,但毕竟喻寒音是在简稚的身体里,她也不敢太过放肆,可平日里四体不勤,又对如何解决夺舍毫无头绪,或许春柳她们会知道……
穆安心里一酸,用力抿住嘴唇,告诉自己,别去依靠她们了,得靠你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大叫:“简稚,你出来!”
这是穆安能想到的唯一办法,既然她不知道如何解决,简稚看起来又还有挣扎之力,那就想法把简稚叫出来。
她一边撵驴似的追着喻寒音,一边絮絮叨叨的开始和简稚说话,这种情况下,她其实说的十分混乱,颠三倒四,不仔细听的话连她在说什么都听不明白,更何况洞穴空旷,回音极大,嗡嗡嗡的。
可这是穆安最后的救命稻草,她已经失去春柳,不能再失去简稚。
她与喻寒音一前一后,像撒欢的驴和逮驴的小厮,穆安一直说,话都不经脑子,从心脏里直接泵进口腔,再被她一起吐出来,那是关于她所想的,有关简稚的全部。
关于她的依赖,软弱,关于她的贪婪,关于那些她几乎无法承受的好意。
穆安说到最后,近乎语带哽咽的祈求:“总要给我一个回报你的机会吧……”
不是回答,而是回报,但于穆安来说,那是她能给出的一切了。
除去感情这样无法控制的事情,剩下一切,都可以捧来给你,只要你活着。
好像那一直冷冷注视着她给她苦头吃的那个天道,终于为她开了扇窗。
简稚顿住步子,回眸看她,他的脸上满是擦伤和淤青,几乎看不出平日里的清秀模样来,可他这么定定的看着穆安,好像天地浩大三千繁华,他的眼中却只能装下穆安一人,他漆黑的眼睛里映出穆安欢喜到热泪盈眶的模样,简稚轻轻一眨眼,黑白通透的眼睛里居然浮上些水光,他小小声,像是被从天而降的好运砸中了脑袋,怀抱着莫大的欢喜冲她伸出手来:“穆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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