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枝过来扶着郑娴儿的手,欲言又止:“你有没有想过……”
“不可能!”郑娴儿立刻打断了她的话:“我这身子,没指望的!”
小枝失笑:“你自己要是没往那上头想,你又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呢?”
郑娴儿答不上来了。
她确实并非没有“往那上头想”。可是那种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实在不值得她浪费太多的心思去假设。
她只是年前劳碌伤了脾胃而已,若是只管想那些有的没的,让别人知道了,定然要笑她痴心妄想了!
刚才在宁萱堂,她刻意打消安姨娘的疑心,也是为了不动声色地把这件事绕过去,免得这会儿声张起来,一转眼又发现是想多了,那时岂不成了全府上下的笑料!
总之,孩子是不会有的。
就算会有,也不可能是现在。
更……不应该是现在!
郑娴儿在墙上靠了一会儿,自己苦笑了一阵,随后便若无其事地站直了身子。
一抬头,却见楼阙就在她的面前站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小枝和兰香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竟然也不提醒她一声!
郑娴儿心里暗暗埋怨着,楼阙已走过来揽住了她:“刚刚想什么呢,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傻笑的?”
郑娴儿没有答他的话,勉强地笑了笑:“好容易回来一趟,你怎么不多在宁萱堂陪着说说话?”
楼阙笑道:“该说的都说了。他们也知道我只挂念你,都撵我快出来追你呢!”
郑娴儿靠在他怀里慢慢地走着,闷声道:“我才不信呢!我那么惹你生气,他们心里肯定都在怪我不懂事,才不会劝你出来追我!”
“不是那么回事,”楼阙温声细语地安慰她,“你发脾气是因为心里焦躁,心里焦躁是因为替我担忧——母亲心里明白着呢!”
郑娴儿仰头看着他,心里有些不信。
楼阙顺手推开书房的后门,拥着她走了进去:“难道你就没发现家里的气氛变了?母亲和姨娘懒得看咱们在人前装模作样,如今都已经明着认了你是我的人了!等这桩官司完了,我若能平安回来……”
郑娴儿听到此处便急了:“什么叫‘若能平安回来’?你先前不是说一定不会有事吗?”
楼阙一句深情表白没能说完,憋得心里有些发酸。委屈,想哭。
郑娴儿见他不说话,立时急得脸都白了:“你可别吓我,我胆子小!你要是回不来,我……”
话未说完,楼阙已把她推倒在旁边的软榻上,封住了她的嘴。
郑娴儿急切地回吻着他,心里乱成一团。
因为楼阙先前对她说过“放心”,所以她一直坚信他会毫发无伤地回来。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没有那么“坚信”了。
事无绝对,这案子会往哪个方向发展,谁也说不准啊!
连楼阙自己都在担心,她……又如何能放心得下?
直到此刻,郑娴儿才算是知道了自己这些日子焦躁的源头。
“楼阙,你最好完完整整地给我回来,否则……”郑娴儿试图威胁他。
话到嘴边,后面却怎么也说不下去。
倒是楼阙替她说了:“我知道。万一我回不来,你一准儿转眼就把我忘了,逢年过节也不会给我烧纸钱祭汤水,只会给我戴绿帽……”
郑娴儿狠狠地扯掉了他的衣裳,对准他的肩膀咬了下去:“你知道就好!盖个章免得忘了!”
第90章 为三房留下一个孩子来
傍晚之前,楼闵楼阙兄弟两人各收拾了一些换洗衣物,又带了些干粮,像平时出门访友一样平静地坐上马车,回到了县衙大牢。
二人走后,楼府彻底恢复了平静。
从大年初一到初六,本该是亲友往来最热闹的几天,楼家的门前却冷冷清清,再也没有人来过。
初七是三公子楼闳的冥寿,也是郑娴儿嫁过来整整一年的日子。
郑娴儿如今的身份是越来越模糊了。府中众人当面只以“奶奶”两个字唤她,背后便以“落桐居”三字指代,已经极少有人称她作“三少奶奶”。
但“三少奶奶”这个身份,却不是那么容易摆脱掉的。
比如今日,楼夫人一大早就派了人来,提醒她别忘了到祠堂去上香祭奠。
郑娴儿对这些事并不在意,楼夫人叫她去,她也就去了。
到了祠堂摆上香烛供果,郑娴儿便站在牌位前,笑了:“人死如灯灭,鬼神之说应该都是骗人的吧?我猜太太自己也不相信那一套,否则她就不敢叫我来给你上香上供了——除非她认为我有本事把你给气活过来!”
牌位当然是不会说话的,只有三炷香在香炉里袅袅地燃着,平白营造出了几分神秘的气息。
郑娴儿在祠堂里坐了小半个时辰,看着香烛燃尽了,便盖上香灰,关门走了出去。
出门却看见楼夫人在廊下等着她。
郑娴儿一怔:“太太怎么站在外面?这地方是个风口,冷着呢!”
楼夫人一语不发,转身推门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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