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尧姜_九纵【完结+番外】(1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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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计谋相当完美,但还是出了岔子——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女帝知道自己活不久,非想要征战沙场,圆一个梦想。

  战场刀剑无眼,她又以为自己活不长,必存死志。他本想劝她珍惜不多的寿数,与自己归隐,没成想弄巧成拙,教她舍命杀敌,只图一快。

  颜指挥使聪明反被聪明误,女帝杀至酣处,他几次护卫不及,只有替她治伤的份,一次次劝她无果,只能看她越战越勇,作践身体,叫苦不迭也来不及了。

  女帝送公主和亲,实为御驾亲征,她撕毁和亲文书,当场杀了起来,战事持续了快两个月,犬戎王庭都被她杀光抢光烧光。

  她杀光了为数不多的犬戎人马,只剩那支长于蛊毒的奇兵,与之交战数回,都投鼠忌器,铩羽而归。同时犬戎进犯东南,因水土不服染了顽疾,她的东南军水性太好,在犬戎船只上打了许多洞,半数精兵都成了冤死的水鬼,却还以为只是巧合,仍向皇城行军。

  皇城中的魑魅魍魉就要现身,她这边必须给出一个女帝已死的信号,犬戎剩下的精兵才能进入皇城的圈套。

  那是十万东北军,五万东南军,三万禁卫军,三万京城守军,早就挖好了一个大坑,把乱臣贼子、外族蛮夷当作滋养田地的肥料。

  女帝陷入交战,她倒是杀得痛快了,却迟迟没“死”,这并不很妙,时机必须把握好,否则犬戎察觉,一切无果。

  颜无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指挥使哀怨地想,她如此好战,都不好我了……

  指挥使,杀器也。

  用命搏一个将来。

  一个没有朝政、没有征战、只有一对孤佞的将来。

  那支奇兵射|出的每一箭,都渍了蛊毒,西北军一防再防,还是染上。女帝趁机揪出黎止承和黎显的三弟,以通敌叛国之罪,清洗西北军。

  军法处置,一个“斩”字,一地血污。

  黎止承死前递了消息,女帝斩首叛将,军心大动,犬戎趁她偷袭奇兵,要来个反攻。

  请君入瓮,向来是女帝的拿手好戏。

  然而一切顺利背后,都有无数失算。

  尧姜弄不明白,明明今晨醒来时,有人坐在她身旁。

  她本能旋出匕首,却被那人一个招式拿下来,是颜无药。

  他端起药碗吹了口气,“女人就是女人,总要有个男人来照顾。”

  她做了个噩梦,梦见她胸中一刀死去,他为她守孝三载,决然而去,红尘地狱,不复相见。

  她忆起梦里他的背影,目中残余惶恐,他搂住她,宠溺道:“尧姜,别担心,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照顾你的。

  她长舒一口气:“无药,记住你说的话,若哪一日你不要我了,我会第一个杀了你。”

  她极其自私地道:“我要死在你前面,这样伤心的就不是我,你要么跟我走,要么一辈子记着我!”

  他好笑颔首,眼里有什么东西,不忍的,眷恋的,决然的,纠葛的,而她终究错过。

  不过短短几个时辰,那个许诺永远的人,就躺在她怀里,气息奄奄,仿佛要永远睡去。

  这个人白甲银枪,身中数箭,长发纷乱,她听见他沉重的呼吸,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心里仿佛被千万把刀撕裂着。

  然而这还不够。

  他替她挡了涂抹蛊毒的箭,七窍流血,惨怖无比。

  尧姜的身体剧烈哆嗦。

  他急促地喘息了几声,朝她艰涩地笑了笑,深目中血泪混流,耳垂上滴落滚烫的红,几只垂死挣扎的蛊虫掉出来,还在吸食他的血液。

  他缓缓地伸手,冰凉的手掌贴在她颊上,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水,眸中流泻清清浅浅的暗光,温柔缱绻,教人甘心溺亡。

  “我的样子一定丑极了吧,瞧把你吓得……哆嗦成这样……”

  尧姜抱紧了他的身体,想说不是害怕,可她一张口,就开始拼命地吐,她哇地一声哭出来——小心眼如他,一定当成恶心了。

  他唇角的笑意渐渐弥散开来,温柔而宁静,将他不为人知的过去缓缓诉说。

  用虚弱的声音,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痛痒的故事。

  他说:“我的蛊毒并没有根治……我被关进潮湿的血瓮中,无数虫蚁毒蛇咬破我的身体,吸干我的血液,钻到骨骼的任何一个缝隙里,堵着我的喉咙,叫人连哭着求饶的力气都没有,每日每夜地与它们撕咬,吞噬,暗无天日……蛊虫深入骨髓,就算蛊母死了,也不中用了……”

  他早已获悉彻底化解的办法——置之死地而后生,再中一次蛊毒,待新的蛊虫与旧的蛊虫斗得两败俱伤,再行换血之术。

  这法子凶险万分,他却不得不一试——非如此,他没有把握活得比她长。

  他说好要死在她后面的。

  他到底没有把握活着回来,所以他选择在她面前“死去”,他想看她用情多深,想看她为他伤心欲绝,也许会是最后一次。

  最重要的,他想用这场死别,教她看清他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在接下来的岁月中,只珍惜他一个。

  他的确自私,可她太不一样,他只能自私,才能把她从社稷重任之下拽回来,去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他清楚地知道,那致命的一箭本就是冲他来的,那么近的距离,与其说是混在西北军中的犬戎细作,不如说是段太师的眼线——保护她,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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