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女子爽朗地一笑,对经过的服务员说:“我们这桌可以上菜了,我刚刚点过了。”
“万一你点的我不喜欢吃怎么办呢?”
“就算全是你喜欢的,今天你也不会吃得太多。”
阮颐愣了一会儿,猛地抬头看着周衡扬。这个表情她太熟悉了,每当周衡扬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或是要给她一个只有惊没有喜的surprise的时候,她笑起来就酷似鬼吹灯里的黄鼠狼。
“打扰了,您的酒酿丸子粥。”
服务员端着托盘走来,将三副碗筷摆好,再将一只精巧的砂锅端到两人的面前,甜腻的香气扑面而来。周衡扬拿勺子舀了舀,酒酿中的糯米和丸子已是分辨不出,粘稠而剔透。
“周衡扬,我给你个机会向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旁边还有副碗筷,要不然我现在就打电话让林淦来给你收拾。”
对面的人抛过来一个‘你懂的’的眼神,手里的动作也不停,一勺一勺地将粥盛在阮颐身旁的碗里。
下意识间,阮颐拿起包就想转身溜走,把那些需要解释的借口都留给面前这个闲来无事的人解决,刚站起身,便听到对面幽幽地说:“亲爱的,来不及了….”
“不好意思,手术刚做完,让你们久等了。”阮颐刚弓起的身子猛地一僵,停在原地。一双腿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她咽了一口口水,尴尬地缩回到自己的座位。
这个周衡扬,下次安排这种有外人在的饭局,能不能提前给个剧本让她捯饬捯饬自己!
“阮颐?”看来身旁人的惊讶并不亚于自己。
“好巧啊哈哈哈,在这儿都能遇上。”
余光瞥见对面的女人憋笑几乎憋到抽搐,先礼貌地指了指段执一面前的碗,示意她已经帮他盛好了粥。过了好一会儿才解释道:“小颐子,段学霸跟咱们也很熟了,我就实话实说了。”
怎么就熟了?他们才讲过几句话呀,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来者不拒了。
“学霸,你说,我这好不容易给你安排的相亲,你还迟到!”
“相亲???”阮颐瞪圆了眼睛,一条眉毛恨不得翘到发际线去。
“是啊,”周衡扬无辜地眨眨眼,“唉,他爸拜托我爸给他介绍个女朋友,我爸又来唆使我,让我把身边的女孩子介绍给他认识。相亲那种事我确实不太熟练,就只能随便带个关系好的女生出来吃饭。”
不太熟练?我看你熟练得很!阮颐咬着牙咯咯地笑着,心里还在懊悔刚刚从公司出来,应该把口红换成那支Russian red才对。
“叔叔知道你介绍的是我吗?”阮颐带着一脸‘你想清楚再说’的表情笑着问道。
“嗯嗯知道的,”周衡扬装作很认真的样子,用筷子夹了一块西芹百合,送到阮颐碗里,“我爸还说我这个建议很好呢,毕竟你也老大不小了,又没谈过恋爱,高中时我和我老爹就觉得你们很般配嘛。”对面投过来一个‘你说对不对’的眼神。
段执一笑而不语,静静地看着阮颐即将喷发的怒火和周衡扬的视若无睹。
“一举多得啊小颐子,你动动你的经济头脑想想,我把你俩介绍到一起,我爸的差交了,他爸的差交了,顺便还把你爸的差交了,你说多好,”她一摊手,仿佛自己做了件感天动地的大好事,“到时候我就随便拍个你俩一起吃饭的照片,不就功德圆满了吗。”
阮颐觉得,桌上铁锅里咕噜咕噜的声音越来越响,她不知道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太不好意思了,怪麻烦你的。”
静了一会儿后,旁边的人突然开口,说话时的腔调和音色与她记忆里并无差别,像是湖水的平静,没有小河的清冽,也没有大海的厚重。
几乎是每个高中的传统,新学期开学典礼都要由上学期期末年级第一的同学上台演讲,段执一的演讲和其它学生枯燥地分享经验没什么不同,让阮颐一直记忆犹新的只有一句:
“我等待与你相见。”
那是他低沉而温和的音色在她心里留下的最深重的印象。
“你不会觉得不自在吧?”段执一望向左边的阮颐,她似乎在想些什么。在他印象里,她总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啊,不会不会!”阮颐连忙摆摆手,“就是和朋友吃个饭嘛,没什么的。”
其实这餐饭对阮颐来说,吃得还算不错。周衡扬擅长和别人打交道,天南地北无所不谈将分寸掌握得极好。倒是段执一让阮颐有些想不到,记忆里的他沉默寡言,虽然吃饭打球从不落单,但他大多只在旁边笑笑,即使偶尔答几句也不会说太多。今天的他倒是能够接下周衡扬抛出的梗,让对话有趣而不至于尴尬。至于阮颐,他们也会照顾她的情绪,在适当的时候给她个点头的机会。
那份甜甜的酒糟丸子粥,阮颐吃得很是开心。
“那什么,段执一,你送阮颐回家吧,我和她不顺路的。”走出餐厅,周衡扬咧开嘴笑道。
哦,那你就知道人家顺路了。阮颐翻了个白眼。
“不用我们送你吗?”
我们?阮颐心里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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