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是不同。
哪怕一丝被□□牵出的眼中红丝,都会勒住她骨子里的骄傲。
任何事都可以仰起头坦然面对,可是这会儿,她却无论如何也坦然不起来。
头越埋越低,几乎触碰到他地膝盖。
可那里,却是他最难看的地方。
纪姜还来得及看一眼,就被宋间捏着她的下巴一把从地上拽了起来。
他声音莫名有些喘息。“别看那里。”
纪姜被迫仰着头,灯火映着水光十分刺眼,将她眼中的晶莹烧得滚烫。
“对不起。我没有想过,会把你的腿害成这样。”
宋简的手触到了暖热的水。他忙松开手。
“那你赎啊。”
青州两年来,男女阴阳之美好,终于在一次回到他滚烫的肉体之中。青灰色的床帐把灯火都摁在外面,失去视线之后,纪姜的柔软的身子成了烛火伤温柔的焰芯。在大雪纷飞的深冬之中,她既不烫人,却折磨地人心头,又软又酸地发疼。
宋简原本是温柔内敛的人,从前在房中事上,他甚至是被纪姜牵引着走的,她享受富贵极乐,不矜持,也不忸怩,他也得以酣畅淋漓。那种诡异的平等,成了调和他们婚姻的一剂良药。他喜欢和她欢好。喜欢她迷离的眼睛,和发红的皮肤。喜欢她在混沌中喊他的名字。
叫他宋简。
那个时候,他才真的是宋简,不是大齐的驸马,不是宋子鸣的嫡子。
那个时候,他会冲破某些桎梏而承认,与她之间的婚姻,不仅仅是政治的手段,她是大齐的明珠,也是他爱着的女人。
干柴遇烈火。
这个比喻虽然不太恰当,他却真的是在精疲力竭后才放过了纪姜。那一桶沐浴的水早就已经凉透了。
木施上氤氲的水汽已经凝结成了水珠子,滴答滴答地落下来,落在地缝里,蜿蜒如蛇般地往屏风后面躺去。
纪将有些微微地咳嗽,她面色潮红。
□□退去后,手脚逐渐开始发冷,她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寻找些蔽身的东西,却抓住了将才搭在床头的那件狐狸皮的袍子。
她尽力地蜷缩起身子,缩进去。皮毛质地的东西,在烧着炭火的屋子里,一下子护住了人的温度。宋间低头看着缩在他身边的女人。她背对着他,浑身□□,光滑的脊背还露在外面,下身留着他给与她的杖伤。
此时她不再羞赧,不再躲避,她只是冷。只是疼。
只是这天地间漂泊如浮萍的柔弱人。
他隐隐地心疼。
她不是公主多好,她依他而生,汲他而活,该多好。
“宋简。”
她把头埋入狐狸皮的袍子中,瓮声瓮气地唤了宋简一声。
说完,她就捏紧了手指,甚至闭上眼睛,她不指望他会有回应。
寒津津的风透过门框的缝隙渗进来,知觉清晰灵透。
宋间翻了个身。然后,纪姜听到了从前她所熟悉的那种声音。
“在啊。”
次日,晋王府有事,宋简走得很早。
然而,整个宋府的下人们面上看着平静,私底下却炸开了锅。迎绣原本在西桐阁前剪腊梅枝。
两个等着收拾里间冷水的小厮凑到她面前道:“绣姐姐,你是过来伺候新姨娘起身的吗?”
迎绣看了一眼里间。宋简走的时候,是让张乾拿着衣服去偏屋里盥洗的,是以这会儿纪姜还没有起身。
迎绣是个实心的人,照顾了重伤的纪姜十几天,当她和自己一样是个苦命人,因为同情她遭遇,一直掏心掏肺,这会儿也不肯听人在底下嚼她的舌根子。
于是放下手中的花剪子,“好生候着吧,仔细我去给辛奴姐姐说,你们的舌头长了,缩不到嘴巴里。”
那小厮道:“姐姐替她遮掩,人家,未必想要遮掩,昨天,好大的动静,我们守在外面上夜的人,有几个没听见的,今儿说是王府有事,我们爷走得急,说不定回来就得领着她去拜夫人和另几房。”
“一大早的,用嘴干活呢。”
三人闻声一怔,忙回过头去。辛奴立在花坛旁,手中捧着一套衣物。
迎绣看了一眼,认出那是纪姜的。
“你们两个人,去找张管事领手板子,迎绣,你过来。”
迎绣忙走上前去。辛奴将手上的衣物递到她手中。
“你把这些衣服给送进去,伺候她梳洗好了,再出来。再有,就你一个人陪着,取水用水,都由你来做。别再叫其他人进去。”
迎绣点点头。“辛奴姐姐,底下人说的话……”
辛奴拍了拍她的手,“我们爷什么话都没留,你就还当她是和你一样的人,至于底下要不要对她恭敬一些,夫人要不要给她体面,这是后话,过会儿子,你们总会知道。”
说完,她转身往后走,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对了,夫人要去一趟意园。个把时程后吧,你做好了这边的事,就去夫人那边。今儿张乾也跟着爷去了,府里没人,我得留着,你好生伺候夫人过去。”
第24章 累心
晋王府正门前,楼鼎显立在马下等宋简。
快到正月十五了,晋王府出入采买的人多,各个官邸内眷来往走动的人也不少。正门上忙,宋简不喜欢应付虚礼,便没在正门停留。楼鼎显见他车撵往后门绕去了,忙跟抬脚跟过去,张乾替他牵过马,楼鼎显亦步亦趋地跟在宋简的车旁,犹豫了半晌,不知道怎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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