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了,哥哥跟我满脸通红地走开。
“这样也好,如果我们带走了小狗,它妈妈一定会很难过。”哥自我安慰。
“它才不会。”我快要发疯了:“它只会吃香肠!”
一想到小狗就要跟我们分开,我就很不甘心。
我心里有个想法……等到妈妈来,哥跟我拼命求妈妈跟阿公讨小狗回彰化养,阿公说不定就会答应了。绝对不能放弃。绝对!
然而,就在妈妈要来外公家接走我们的前一天,外公宣布了坏消息。
“从今天早上就没看到小狗,小狗大概被偷了。”外公说。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人要偷小狗!”我傻了。
“我们骑脚踏车,出去找小狗!”哥当机立断。
“不用找了,被偷了就被偷了。”外公很严厉:“不准去找!”
哥跟我都很沮丧。
完全没道理,小狗又不是什么名犬,干嘛要偷?
那天下着阴雨,我们蹲在滴滴答响的屋檐下,跟杂毛狗干望着偌大的空地。小狗不见了,一定只是跑出去探险,一时忘了回来吧?
绝对不是被偷!
“要不然,就是被坏人毒死了。”哥叹气。
“干嘛毒小狗?”我不信。
乡下地方养狗守门,时而所闻被坏人毒死,好趁机侵入民宅行窃。
阿公家的看门狗也被毒死过不少只,但我跟哥都觉得这次太扯。
“不一定是真的要毒小狗,小狗可能是不小心吃了被下毒的东西,死掉了,然后外公不想我们太伤心,所以编了一个小狗被偷走的故事。”哥猜。
“反正小狗不可能被毒死的啦。”我哭了。
比起被毒死,那,小狗还是被偷走好了。
雨轻轻飘着,时大时小。
趴在地上看雨的杂毛狗,看起来特别孤单。
外公带着斗笠从外面耕作回来,瞪了我们一眼。
我们谁也没敢继续追问下去。
第二天,妈来外公家带我们回去,书包里放了两本几乎空白的国小数学题库。
小狗就这样离奇消失在我们的童年里。
一只会吃蚂蚁的白色小狗。
谁的童年没有未解的谜题?我却不想遇到这么难受的题目。
有好几个夜里,一想到小狗吃着我抓在掌心的蚂蚁那画面,枕头就湿了。
过了好几年,又好几年。
我们回到外公家玩,哥哥发现守在老旧小柴房兼浴室外的,是三只白色的看家狗。为首的狗妈妈是一只白色的成犬,体型修长。
那只成犬有个日本名字,叫优喜,翻成中文就是白色。
优喜看了我们并没有猛叫,只是静静地保持距离。我们走近一步,它就退一步,有点畏畏缩缩。它的两个狗孩子倒是叫得挺起劲。
“会不会,它其实就是小狗?”哥没忘记。
“会吃蚂蚁的那只?”我蹲下。
“呜。”优喜转动它黑溜溜的眼睛,有点警戒,有点害怕。
“我觉得,是。”哥总是很有把握。
“我希望,是。”我总是充满期待。
我们跑去追问外公当年的真相,外公依旧没有给足答案。
他老人家完全忘了当年有那么一回事。
“说不定当时是外公不想让我们太想小狗,所以干脆把小狗藏到别的地方,然后骗我们不见了。”哥嘀咕。
“那种骗,会不会太狠了?”我的胸口很闷。
我们回到优喜面前,与自己的童年对望。
哥跟我拎着正大光明从丰盛的餐桌上拿来的好几片香肠。
丢过去,一下子就被三只狗狗吃光光。
“呜。”优喜慢慢趴下,既陌生又熟悉的眼神。
“乖,妳也大到可以当妈妈了耶。”我微笑,欣赏优喜眼中的迷惑。
“我就觉得一定是。”哥难掩兴奋。
尽管这个答案,很可能是我们幻想出来的、将另一只神奇狗狗的童年印象硬套在优喜身上的结果。
但,这个答案我欣然接受。
低头,看着因为刚刚拿着香肠片,油腻腻的手指。
很想,再抓一只蚂蚁,放在我变大的手掌上。
很想,再看一次……
第四章 该养什么狗好呢?
有过那样的童年,哥跟我一直都想养只狗,一条完完全全属于我们自己的狗。
这个想法也影响到小我两岁的弟弟,三三。出于义气跟盲从的关系,他也觉得家里如果养一条狗的话,应该是件很不错的事,这样至少就有“人”比他还小了。
大概是国小五年级吧,我们兄弟在某一期的《小牛顿》杂志里看到重要的资讯。
《小牛顿》将世界各地的名犬做了一个详细的统计与介绍,五花八门。我们感兴趣的都是看起来很有个性的大型犬,比如藏獒、圣伯纳、拉不拉多、黄金猎犬、雪瑞纳、哈士奇、秋田、柴犬、大丹狗跟松狮狗。皱皮狗跟拳师狗则因“丑得很酷”勉强可接受。
我们兴趣缺缺的都是小不拉机的小型犬,诸如北京狗、腊肠犬、吉娃娃、博美、马尔济斯,看起来很没战斗力……靠,我为什么要养一只会被大型狗秒杀的弱小动物呢?
“我觉得,我们养埃及的灵缇好了。”我看着图片旁的介绍。
灵缇很酷,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全身上下每一块仅存的肌肉线条,都是为了在跑步竞赛里脱颖而出的演化设计,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说是狗界的法拉利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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