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翾一支手微微抬起她的下巴,逐渐迷离的眼神将二人的距离渐渐拉进,他轻轻地吻了上去,遮住了她唇角的一抹耀眼夕阳。
阖目间,有夏日晚风吹来的茉莉花香,混着青草和松竹林的香气,耳畔只剩下早早便为夏夜伴唱的蛐蛐儿轻唤,还有带着凉意拂过耳畔的风。
小家伙攥着纸鸢从身后将二人抱住,在柏璃的脸上亲了一大口。凑在耳畔对景翾道,“爹爹又偷偷亲阿娘。”
景翾起身将小家伙架在臂弯,迎着晚风步伐愈加轻快地跑下了草坡,才敢凑近,嬉皮笑脸地道,“青天白日,可不是偷亲的。”
归家时天际圆月初升,月华梳洗着别院里每一片树叶,在夜里映着滢滢的月光。
侧室里屋的屏风后热气缭绕,空气中夹杂着些许皂角的清新。
“我可以进来吗?”屏风外的门框被轻扣了三声。
“不可以。”景翙拖着长音,带着些奶气道。
门外的人又试探地问了一句,“我可以给翙儿搓澡吗?”
柏璃轻轻舀着热水,顺着孩童柔滑的臂膀微倾,头也不抬地道。
“不可以。”
“噢……”他低声呢喃,“那我晚些时候能和你们一起睡吗?”
“不可以!”稚嫩的声线伴着柔中带嗔的声音异口同声,临了,一只水木球从屏风后面扔了出来,砸到了他的头。
“爹爹,你出去!”
他只觉得自己像是个失宠的老父亲,兀自捧着件白绸中衣,衬着月色明晰,往后院那汪清泉凉池去了。
阖目须臾,一阵轻柔的脚步声掠过耳畔,他下意识的睁了眼。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别院能有多大?”她笑道。月下凉夜,她一身月影纱裙,手捧一件薄薄的中衣,月光将她的面容照映得白皙姣好,不施粉黛的面色有几分可人。
她蹲在岸边,用手捋了捋泉水,掌心的寒凉穿到了骨子里。
她猛的抽回了手,轻轻道了声,“水凉,别泡太久了。”
“怎么?担心我了?”他挑眉笑道,默默靠近岸边。
“披风我放在后院桌上了,你一会儿披上。”转身走的那一瞬,一只冰凉的手拉住了她,倏地拽进了寒泉。
寒泉水冰凉,那人的身子却灼灼。她身上的月影纱被寒泉水浸泡后,与他的薄衣相附在一起。唯有薄衣相隔,心却贴在了一起。静谧的夜里,两种心跳声此起彼伏,紧紧相拥传递着的温暖,寒泉亦不再冰凉。
月圆星稀的夜色撩人,她坐在他怀中,带着花香的晚风蹭着面庞拂过。
“今天的月亮很圆呢。”她向后倚靠在他的肩上,望着澄澈夜空上挂着的白玉盘。
他虽然没怎么说话,却早已默默揽上她的手臂。
“怎么不说话?”她窝在他怀中,伸出手戳了戳他的酒窝。
触碰间,一袭凉意攀上了他的脸颊,他霎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手怎么这么凉?”
景翾拉过她的手,放在嘴边呵着热气,微微蹙着的眉头引得她心间一阵湿润,仿佛夏夜里的风也暖了起来,带着身边人身上的温度,还有熟悉的香气。
“景翾。”
“嗯?”
她昂着脸,亲吻了他脸上的月光。
胸口的心灼热地跳动着,抱着她的臂膀一环,将她揽过卧在腿上,俯身吻下。
花前月下,凉夜缠绵,只是一眼便胜却世间万千红尘轻烟,风花雪月。
☆、墨忆 · 四十九 『九溟』
石雕方拱门上刻着古朴的花纹,拱门正中刻着些不知名的符篆,被身侧一颗百年榆木的枯树枝遮掩着,在朦胧的雾色里愈加模糊。石拱门边些许白莲凭空恣意生长,微黄的花蕊照亮了石门一隅,前路晦暗不清。不知何处而来的力量使然,他明知前路漆黑一片,脚下却不曾止步地徐徐向前。
穿过弥漫着的雾霭,眼前的视野逐渐清明。那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夹道两侧静水流淌,水面上飘着许多纸灯纸船,燃着的烛光微亮,向远处水中的石牌坊淌去,过了那座漆红色的石牌坊,便似是融进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化作点点星辰,飘散到空中。他向水岸轻轻伸出手,两点星辰光辉便落在手中,微风吹起他青烟色的衣袂,在跳脱的星辰中轻轻飘扬。
他走近那座石桥,桥下是成片血红色的曼珠沙华,星辰散在空中,落在朵朵血红色的花瓣上,化作薄烟升上灰蓝色天空。他往桥上走去,眼前触手可及的屏障将他弹开了一步,他抬手去抚摸那层望而不见的屏障,竟如涟漪般荡漾开波纹。天色忽然暗了下来,灰蓝色的天空风卷残云似的覆上了黑色的云,只有微亮的天际带着血红色的光芒,与桥下绵延数里的曼珠沙华是如出一辙的鲜艳,血红得刺眼。
绵延数里的血红花海随着一阵风化作成片的绿叶,在乌黑的云层下蔓延开来。天空中落下一层薄纱似的云烟,渐渐凝成一个转动的□□,看得他恍了神。似是天际传来轻柔熟悉的声音,在这冥地里回响。
“阿翾。”
柏璃用手中的丝巾擦干他额角的汗珠,“醒了?”
他总是每夜都梦见冥地忘川,彼岸徜徉,可无一不例外的是他甫一触及,那片徜徉的血海便会化作一地绿荫,不由得想起慕寂然对他说的话,像是罄钟般在脑海里阵阵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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