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耳根微微泛红,手肘挤兑了他一下,笑意却怎么也止不住,脸上挂着两处桃红粉颊,在煮酒燃起的薄雾氤氲里,很是好看。
他稍稍凑近,贴着她的面颊,嗅着身上的桂花香,愈加靠近她的薄唇。
“娘亲!”闻着酒香的小娃娃从院外跑了进来,已经有小桂花树那般高的个子,跑得一颠一颠地,极为可爱。
“娘亲煮的酒太香了,翙儿也想要!”小娃娃的声音很是好听,带着些许俏皮。
身边那人脸绿得跟青菜叶儿似的,闷闷地端起酒一饮而尽,“来得还真是时候。”
桂树下红锦丝顺着风飘起,一双璧人执手温酒,刻画安之素若的静好年华。小家伙喝得满脸通红,攥着父亲的衣袂笑着闹着要去樱川城里过暮秋节。
暮秋时节,上祀花神,千旄旌幢,花朝月夜。
城里的树梢上、花枝上都被姑娘们用纱罗锦帛挂满了旌条,在锦帛上写下一眷期许,斑斓地随风扬着。而或系上挂着流苏的铜铃,在春风里发出好听的声音。
微风带来琼花的香气,相看无言,牵着一双母子的手从暮色初起走到繁星满天。
花神游船从护城河经过,对岸烟花漫天绚烂,在月明星稀的夜里,被衬得很美。
“阿翾,放烟火了!”她揪了揪他的衣袖,微倚在他身前。
他只是默然看着,任由她胡扯他的衣衫,任由她倚靠,眼底却闪过一丝笑意。
河岸祭花神的人越来越多,渐渐拥了上来,人流却没有冲散彼此心系的璧人,还有紧紧攥着父亲衣袂,拉着母亲小手的景翙。
因为在人海茫茫里,始终会有一只温暖的手,与她紧紧相扣,给她一片温暖的天地。
而后在愈加寒凉的晚秋萧瑟后,迎来了初冬的第一场雪。
夜来城外一尺雪。纷纷暮雪掩埋了黛瓦白墙,裹上一层厚厚的白衣,院落里覆着皑皑白雪,唯有松柏在白雪里映着若隐若现的青,窗前的红梅在着了霜雪的枝桠间跳跃。
他的掌心温热,牵着她在雪地里一步步缓行。每行一步,都踩出了一尺多深的雪坑,在去路蔓延开两串并行的脚印。
她垂眉折枝,呼吸间卷入梅花带雪的清冷气息,身后忽然有一双手,轻轻揽上她的腰肢。
“你不是要带翙儿去堆雪人么?”她讶异道。
“不去了。”他揽着她的腰转了个圈儿 ,然后轻轻地吻了上去。
庭中数尺雪,梅下香如故。
“你还真是没心没肺!”
“对啊!”他恬不知耻地笑道,“我的心,不是早就落在你那儿了吗?”
她的气息融进了他心里,成为他记忆里最熟悉的香气。
“我的心,完完整整的放在你那儿,拿不回来了,也不想拿回来了。不求你像我爱你一样爱我,只愿你收下我的心,把它放在自己心里,年年岁岁守着我的那颗心,这样便好。”
他一手执伞,温暖厚实的手掌与她十指相扣,静默里,紧紧贴合的指间,能清晰感受到他每一秒钟脉搏的跳动。
执伞的手微微偏移,她的外披一层不染,他的肩头却早已被春雨打湿。
青梅树下,他遽然止步。
微微勾起的眉下烟波流转,漾着他的笑颜,“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一阵酥麻爬上面颊,她别过脸望着庭院中小家伙的身影,嗔了一句,“不可以。”
他笑了。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那我刚刚说什么了?”
柏璃有些不耐烦地道,“我可以亲你吗。”
“当然可以。”那人略微泛白的唇勾出依旧好看的弧度,恣意扬了扬脸,挑眉间尽是得逞的欢愉。
熬过一年里最冷的时节,晚春的樱花便如约而至,谷中微雨,梁燕双飞。
“吃梨了。”景翾端着果盘,踏入杏雨阁。他亲自选的春梨,削了皮,切了块儿,趁着春梨没有着色,就奔向了卧房。他的手上还挂着洗梨时留下的水珠,一滴滴凝聚,顺着手腕流下,划过一道水痕。
晚春食春梨,棠梨需入酒。
柏璃坐在桌前,择着雨后落下的棠梨花,拭净入酒。
纯白的棠梨花片片落入酒缸,伴着酒香漂浮,沉淀,溢出春天的味道。
“我喂你?”景翾轻轻贴着她的身子,在耳畔轻声道。
“嗯。”
梨香满溢,棠梨入酒。微醺的醉意攀上如棠梨般雪白的面颊,缠绕着一室酒香。窗外棠梨拂落,星星点点地落在地面,镌刻着一抹静好的安然韶华。
“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季节吗?”他侧着头,看似一本正经。
“不知道。”
“我喜欢有你的季节。”
他一贯是这样嘴上爱胡闹,虽然心中淌过一股暖流,仍是笑着白了他一眼。
“春有海棠,夏有玉兰,秋有月桂,冬有红梅,你知道四季有什么吗?”
“花开四季,可不是都有了吗?”
他摸了摸她的头,仿佛是侍弄着宠物猫一般,“四季有你啊。”
春日共享春茶,夏日摇船采莲,秋日摘桂做饼,冬日踏雪寻梅。掠过数不清的四季,便是年少时曾道来日方长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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