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真真是变了世道,连皇子府上的舞姬都能随意进出皇宫了。”乐萱放下茶杯,一边笑道,引得菡妃也冷哼了一声。
“不过是个跳舞卖色相的狐媚胚子……”海珊嗤了一声,斜睨了她一脸,冷漠而不屑。
两位发话的嫔妃又自顾自的喝茶,把她晾在台阶下跪着。半晌,菡妃才抬眼冷冷道了声,“起来吧。”
身后跪着的素黓起身扶起她,她正打算退下,一回头,那个领路的宫人早就不知去向,她心里一咯噔,偏巧海珊就把茶水洒在了绣花鞋上。
“哎呀——”海珊娇柔造作地惊呼了一声,“本宫鞋子湿了,昨夜里腰疼得厉害弯不下腰,劳烦姑娘帮本宫擦一擦?”
“这位娘娘,您身边不是有一位宫女吗?”素黓抬手抓住了正要上前擦鞋的柏璃。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海珊厉声道,“这里是皇宫,不是你这种下贱坯子能随便说话的地方!既然你喜欢替你的主子出头,就该好好教习一下。”
乐萱给身后的宫女使了个眼神,凉亭里仅有的三位宫女走了出来,两个人在身后用力的按住素黓,菡妃的大宫女羽樱用夹板套住了素黓的十指,顿时喊叫声不绝于耳。
凉亭吃茶还随身带着刑具,她这才意识到是落入了圈套。她本想着现在身份明了,皇帝随时都会召唤她进宫叙话,想也不想就跟着宫人走了,没想到落入了这样一个圈套,还连累了身边之人。
海珊目光犀利地盯着柏璃,她只能踏着台阶走进凉亭,在海珊面前蹲了下来。
乐萱呷了口茶,“蹲着不合礼数,姑娘以为这是三王府?这位娘娘是嫔位,你得跪下擦。”
柏璃的手蜷了蜷,终究还是提着裙摆跪了下来,拿出帕子轻轻擦拭。
海珊一个抬脚把她的手踩在鞋下,用力的撵了撵,撵得玉指通红。鞋边粘着珠翠,棱角在手背上磨出了几道血口子。
“用——手——擦——”海珊一字一顿地说道,语气冷漠得可怕。
她不敢发出任何呜咽声,抬起被踩得通红的颤抖的手,要去擦海珊的鞋,却被一脚踢开。
菡妃怀里的狸花猫“喵”的唤了一声,从冷菡怀里跳下,不知在地上寻找什么,钻入凉亭下的假山丛不见了。假山丛边就是水塘,那猫竟不见了踪影。
“宝月儿——”冷菡娇柔却冷然地唤了一声。
“那就劳请姑娘帮本宫找一下吧。”
水火不容的事态骑虎难下,她只能举步维艰地翻过凉亭护栏。凉亭栏下是一整片的太湖石,没有可以垫脚的地方,虽说从前在藜安没少翻墙,但脚下净是成片的太湖石,若是脚下一滑,指不定摔成什么样儿。
她的手攀得很紧,生怕常年被雨水冲刷太湖石过于光滑,有什么闪失。好容易踩稳了些,那只狸花猫就在脚边太湖石的夹缝里,她向前跨了一步,弯下腰要去抱那只狸花猫时,脚下越发不受控制,重心不稳向后摔去,跌入身后的水塘中。
没有人下水救她,透过有些浑沌的水面,模糊的看见凉亭里三人冷漠傲视的脸。她自知是圈套,却不知圈套一环扣一环,菡妃的衣服上早就熏了百合香,她抱着狸花猫许久,那牲畜自是熟悉那味道,而后那狸花猫惊叫了一声落在地上,不过是因为菡妃用水葱似的长指甲掐了那只猫,那猫吃痛,惊叫着落在了地上,凉亭地上也提前撒了百合香粉,猫便嗅着香粉的气味,一路受指引躲到了太湖石的夹缝里。夹缝外离水塘只有两步之遥,沿水塘边的太湖石上尽数涂抹了桐油,才使得她刚摸到猫就落入水中。
她自然是识得水性,却不知皇宫水塘中常年种植莲花,水底藻荇交横,生生缠住了她的脚,她挣扎着踢了几下,呛了几口水,脚下反倒缠得更紧了。
岸上三人漠然地看着水中挣扎的影子,转身便散了。本来也没有针对她的必要,三王府上一介舞姬,竟能时常受邀进宫,更与东宫往来密切,皇子不能时常进入内宫,近日往来更加频繁,岂非是三王府与东宫传递消息的工具。冷菡忧心东宫合谋在朝堂针对景燚,这才出手灭口。
意识逐渐模糊,心里总是有个直觉,今日大概是回不去了,不知道景翾回府找不到她,会不会担心?
一个落水声伴着四溅的水花,一个白衣公子揽住了她的身子,没有看清面容,眼前便一片模糊,失去了直觉。
- 2 -
恭翊亲王府里,谢渃洹浑身湿透,坐在床边从身后抱着她。常年身披的白狐羽毛裘盖在她的身上,时而为她搓手,哈着热气,时而抚摸她的额头,拭去湿发上的水珠。早已顾不得自己身上厚重又湿得淋漓的衣服。
府外请来的医官拎着药箱,刚踏入厢房,他便喊着,声音里交杂着焦急与期盼:
“大夫,这里!快些!”
他将柏璃平放在床榻上,候在一旁等着医官诊脉。
那是榆州城里有名的大夫,从水中救起柏璃时,她就已经失去了知觉,他抱着她马不停蹄的地奔出皇宫,把身边唯一的侍从遣去请医官。
一向稳重的他从来不曾这般慌乱。
不过是心口有个人却不自知。
52书库推荐浏览: 松月凉墨 天作之和 宫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