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靡靡之音的医官清静寂然,缭绕着药石的气息。
“姑娘的伤口虽然伤的深,但所幸没有伤到筋骨,外敷上药膏月余便能愈合,眼下需要分外注意的还是姑娘腹中不满两月的胎儿,隐隐有着胎心不稳的征兆。”
“什么?”景翾屈在背后的手指微微蜷起,“胎?”
两个月前,城外百里杏林,那座寂寥的小别院。
“这幅安胎的药方每日餐后半个时辰服用,不能再劳顿了,身子更不能再有跌打摔痛。”
“啊……好。”她的欣喜夹杂着未知的茫然,红晕由脖颈攀上耳根,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
他的手指在她肩上轻轻摩挲了两下,随着医馆的小厮去药房取药。
只是她不曾看见,那人转角绕过屏风,抹去了眼角快要溢出的晶莹,俊朗的面容下一双桃花眼泛着微红。
未免舟车劳顿,墨阦郡守传八百里加急回了皇城,遣来一支皇城精卫,护着一车銮驾。皇室的銮驾不同于普通人家的马车,宽敞华丽,未免颠簸坐下还垫着厚厚的两层鹅绒,透气的丝绢外缀着珠帘,沿途的墨阦郡光景尽收眼帘。未防颠簸劳顿,车夫提着脑袋拽着马车缰绳,两日的车程拖着直到第四日夜里才到汮郡王府。
柏璃的手护着小腹,另一只手被景翾牢牢圈着,夜色映入纱帘,却在他的怀里软软地睡去了。
消息不胫而走,日头才上三竿,帝后和云妃的仪銮驾便到了汮郡王府的门口。景琝风风火火地走进王府,龙袍身后带起了一股清风,飘扬了衣摆。云妃穿着一席正紫色的妃服,满头的碧玉珠翠,颇显得雍容华贵,一手扶着羽莲快步走进王府。最后的銮驾缓缓落地,菡妃随在慎皇后身后数米处,搀着羽樱的手缓步下轿,傲慢招展地走上阶梯。
景翾刚扶起了神色倦怠的柏璃,靠在床沿,皇帝便大步走进了偏殿,云妃也快步紧随其后,景翾忙跪下请安,“儿臣参见父皇母妃。”
床沿边的柏璃掀开被褥,忙跪下请安,儿臣二字还未脱出口,就被景琝一把扶起了身子,“皇嗣要紧,这些虚的礼数往后一应免了。”
景翾搭过景琝的手,扶着柏璃坐下,为她盖好被褥。
“这是朕的第一个皇孙。翾儿,你一定要好好的待嬴璃,你的王妃有着我的孙儿,你务必要照顾好,别让我的孙儿热着冻着!”高高在上的君王露出了久违的慈父的笑容,景翾自从跟了文礼府的师傅读书,已经有十数年不曾看到这样的光景。
第一次为人母,谈及孩子,柏璃怯得耳根都红了。
“这是自然,儿臣遵旨!”景翾的脸上挂着藏不住的笑意。
云妃走进坐在床榻边,拉着柏璃的手,“你这一有了景氏的孙儿,可就金贵了,有什么需求就跟翾儿说,有什么想吃的,尽管派下人来宸阳宫转告,母妃给你做。”
“谢谢母妃。”声音里羞怯怯娇滴滴,青丝映衬着她灵动的双眼和散发着红晕的脸庞。
“张太医,”云妃转头唤道,“这是宫院的张太医,是本宫母亲的母家亲戚,自是信得过的,以后便由他为你诊脉开方,这样本宫也好安心做阿嬷。”
羽莲送上精致刺绣的龙纹蜀锦盒子,云妃打开第一个黄色的蜀锦盒,“这是你父皇在库房里精选的白玉如意,愿你和孩子岁岁如意,”紧接着打开了紫色的蜀锦盒,“本宫挑的这尊青玉嵌金打造的送子观音,助你安胎。”盖上了蜀锦盒,她又从旁取出一枚金丝珠络步摇,“这是文妃亲手制作的,她今日抱恙怕冲撞了,便没有亲自前来,托本宫捎带给你,说改日再来看望你。”
柏璃笑着,“谢过父皇母妃,母妃还要劳烦您代儿臣谢过文妃娘娘。”
菡妃这才缓缓步入偏殿,侧身向景琝见了礼。羽樱呈上一个打开的雕花木盒子,“这是本宫准备的镶金玛瑙镯,是上回西泽进贡的佳品,皇上赏给了本宫,本宫一直舍不得戴,今日便借花献佛赠与嬴璃了。”
“儿臣谢过菡妃娘娘。”她余光瞧见景翾一脸不快,眉宇深锁,便也未再多言。
杏雨阁的偏殿还算宽敞,却聚集了六主四仆,敞亮的殿内顿时也灰暗了起来,坐在侧榻主位上的景琝起了身,“胤和殿还有些政事需要处理,先回宫了。翾儿,记得朕交代你的,张太医你便留下吧!”说罢,背着手走出了偏殿,慎皇后与菡妃也一前一后地便也跟着出去了。
秋暮云靠近景翾身边低声耳语,“待你父皇回宫后,命张太医查一下那玛瑙镯。”她微笑着走进床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母妃回去了,不用起来,好好休息。”
“来人,把东西收进库房,”景翾坐在床榻边掖好了锦被,耳语磋磨,“我去去就回。”
张太医唯唯诺诺地跟在景翾身后出了杏雨阁,转入东书房。候了许久的沈溪呈上了方才菡妃送来的镶金玛瑙镯,“张太医,还需劳烦您看一下有无不妥。”
张太医拿起镯子,对着光仔细端详了许久,露出了颇有疑虑的神情。
“如何?”
“这……不太好说……臣怀疑……”他将镯子拿到跟前嗅了嗅,连忙跪下,“王爷,若是……若是微臣没有断错,这玛瑙镯是被麝香、艾草和白朮所调制的药酒精心泡制过的,如若已孕妇人长期佩戴,必将导致小产且再难孕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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