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杞一路走到养心殿前,屋内灯火晦暗,里面隐隐透着些人声。他规矩的停在门前,等着值夜的小太监进去通报。
不多时,门就开了。傅杞一言不发的往里闯。屋里隔着些距离才点一盏宫灯,屋内充斥着些恼人的香味。床榻之上一个女子躲在被子后面,瑟瑟发抖的看着他。傅杞认出那是后宫唯一的妃嫔,侍候白柏也好几年了。
再往旁边瞧,白柏理了理刚刚勉强穿上的外衣,面色温润的看着傅杞,并没有叫人打断了□□的恼怒。
傅杞已经好几日不上早朝了,白柏拿他刚刚丧偶做幌子,借此堵群臣的口。傅杞不善钻营交际,一旦有了些小错,就会被群臣揪住不放,白柏只能一味的护着。
傅杞看着白柏,面带嘲讽的一笑,“皇上满意了吗?”
白柏只觉得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连笑意都凝固,“……什么意思?”
“皇上就不必装傻了。茜桃死了,皇上不是高兴得很?”提及茜桃,傅杞的面色都带了点悲怆。事情分明才过去不久,可他已经瘦得脱形,面色蜡黄,形容枯槁。
“爱卿说的是哪里的话。”白柏揉了揉脑袋,对床上的女人摆了摆手,叫她下去,神色却极疲累似的。
“不就是皇上设了个套给我们钻?皇上想要的,从傅某身上拿走便是,又何必残害他人性命?”
“傅夫人的死,于朕而言也是意外。我若要害她,当初就不会让你娶。”白柏面色苍白,无力的解释着。
若是茜桃没有死,他便有千百般说辞要说与傅杞听,可如今茜桃不再,他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只是希望这个社会这个时代,可以公平一点。爱是平等的,他想的,也不过如此而已。茜桃一死,他便百口莫辩。怎么看,都像是他为了一己私利,谋害正室似的。
“皇上真是巧舌如簧啊。”傅杞眼里分明有点儿留恋,却还是将身上的官服一把扯了下来。他就是舍不得手中这点权势,才会娶了茜桃当挡箭牌,所以才将她牵扯进朝堂的悱恻斗争之中。
全是因为他,害的茜桃家破人亡,死不瞑目。
他还清楚的记得,那天他在茜桃身侧,打算与她同生共死。
茜桃伏在他耳边,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重欢就拜托给你和皇上了……”
他如此愧对这个女人,她分明已经知道一切了,可她哪怕至死,也不舍得对他说一句重话。傅杞不知道自己对皇上有没有一点不一样的感情,但如今他只是一抬头,眼里全是茜桃死时略带不甘的眉眼。
皇上坐拥全天下最好的一切,众人挤破头翘首以盼,趋之若鹜的权势地位,或是皇权富贵,全都在他的手掌翻覆之间。他有谋略天下的脑子,他有治世的才能,甚至他那样年轻,有俊俏的眉眼。一切,全都让傅杞不得不沦陷其中,成为白柏忠诚的奴仆。他仰慕皇上,敬重皇上,哪怕那只是一个略长于他的少年罢了。
那些情感之间有没有纠缠一点点爱慕,傅杞不知道。他刻板顽固,所以从不敢去想那些逾越礼法之事。可是皇上一直在逼他,时至今日,他不再贪那一点权势,更不想要皇上那点偏爱。
他只是想远远地离开这个危险的帝王。怎么能有人面带那样乖张的笑容,还将他身旁的人斩杀殆尽毫不手软……
白柏下意识的摇头,出口的话夹着狼狈的破音,“你别走……我真的……”
若不是傅杞心死,几近都要让他打动了。谁能想到呢,一个心思玲珑的帝王,让他这样一个刻板的男人牵动情绪。
“我真的只有你了……”
傅杞笑起来,眼里却带着点残忍的光,他垂下眼帘将情绪掩了个干净。继而放柔了声音抚慰道,“好。我不走。”
甚至一反常态的,伸手抱住了颤抖的皇上。
白柏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抱住,把头埋在他胸前,像个无依无靠的孩童一般。他是巧言令色、胡搅蛮缠、巧舌如簧,什么贬义词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唯独对傅杞,那些对付旁人的,或是恼怒或是撒娇的应对法子,一个都使不出,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传递感情。
“我不走。”傅杞慢慢重复着,语调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后半句要死死的咬着舌尖才能压在喉咙里。
我不走,难道要被你逼的众叛亲离了才好吗?
如果非要说,他之前对白柏是有好感的,他承认。不管是仰慕还是敬重,总之不是什么负面情绪。可如今看清了他那般歹毒心思,却只觉得令人作呕了。
他强压着恶心主动去寻觅白柏的唇,炽热的柔软的。不知道茜桃吻起来,是什么感觉。
他们在龙床上厮磨,白柏却不舍得就此攻城略地。
听说,会有一点疼的。
白柏低头吻傅杞,然后将主动权交了出去。
借着突如其来的一下疼,白柏哭了出来。不是屈辱,更不是愉悦。明明肌肤相亲的两个人,却好像仍相隔甚远似的。他不难过自己的感情得不到回应,也不难过那些付出全是白费,那些都不足以撼动他的铁石心肠。
只是有一点令他难过,他倾尽全力的努力过了,却还是无可奈何。他的努力,他的付出,他的一切,傅杞全都知道,却半点也不会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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