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一线金光刚出地平线,四野寂静无声,烛心裹着毯子席地而坐。
她望着远处的光亮道:“太阳出来了,我就不会被冻死了”
他在她身旁坐下:“跟着我,哪有那么容易死”
接连几天皆在冷热交加中度过,她蓦地发现沿途不紧人迹绝踪,且空中不见飞鸟、地面不见走兽,这是个真正的死地,不犹得心生惧意。
天气炎热,烛心半口馕饼也吃不下,倒是灌了一肚子的水,灼热的空气将水车里的水都闷的温热,此时若是有一碗凉凉的山泉水该多好,半闭着眼,如此想着竟真觉得凉爽了许多。
骆驼突然停了下来,沉闷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烛心睁开眼睛并不是臆想,是真的突然凉快了许多,天尽头黑压压的,一副暴雨欲来的模样。
张绍指着远处惊惧大喊 :“是流砂风暴”
众人急忙在他的指引下,飞身下了骆驼。这些沙漠之舟统一卧倒在沙丘后,大家也多了一个防御屏障。
烛心的骆驼像是受了惊,怎么也不肯卧倒,正在焦急之时,鸿烈将她拦腰抱下,沙暴卷着飞石迎面击来,风声似厉鬼怒号极为可怖,他将她护在怀中,影卫们又将二人护在中央,众人像鸵鸟一般弓着身子紧抱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众人起身,除了烛心,都是满头尘土,身上的衣袍也被砂石划破,在外层的几人脊背上虽有伤口,好在并不严重,正在暗自庆幸之际,鸿烈沉声道:“少了一个”
砂石过处,骆驼受了惊吓也不知是被风暴卷走了,还是四散逃开了,只剩一匹孤零零的站在不远处,张绍道:“好像在骆驼那边”大喊一声,四野空旷,声音辽远,却无人回应。
众人暗觉不对,鸿烈慢慢走过去,烛心跟着侍卫们紧随其后,行至骆驼边都静默着纹丝不动,烛心绕到鸿烈身前,想看看出了什么事情,突然被他遮住了眼睛,他声音微颤:“别看”
她紧紧握住鸿烈遮住她眼睛的手,他喉头哽咽一下,终是放松了下来。她双腿一软差点没站住,那个少年被活活吊死在了栓骆驼的压绳上,想是为了牵制住骆驼,却不想终是没抵过沙暴的强劲。
张绍等人强忍着悲恸将影卫解下,就地掩埋,众人整理行装又踏上了路程。
他们没有时间儿女情长,骆驼只剩一匹,天池失灵,水车被砂石击得粉碎,吃食也仅剩烛心背在布囊里的两张馕饼,她是被饿怕了,总觉得出门没有食物傍身便没有安全感,没想到此时竟然成了众人唯一的口粮,各人随身的水囊里所剩的水省着些也仅够两日喝的,都归集到一处由张绍保管。
清点过后,烛心更觉可怕,过不了多久,他们大约都会渴死在这里吧!
又走了半日,虽是又渴又饿,十几个人却只分了一张馕饼,水也是轮流着一人一口。
她不敢将惧意外露,装作若无其事的清理身上的沙子。幕篱一侧的珠子被强风绞断,一动便撒了一地,她根本没有心思去捡。
烛心不安的情绪被鸿烈尽收眼底,他轻声安慰道:“别怕,就算食我之肉,饮我之血,也会让你活着去见梅姐姐的”
她轻轻为他擦拭着干裂渗血的嘴角,心思复杂,不知该说些什么。
烈日在头顶盘旋,她眼前忽明忽暗,脚底定是被灼处了水泡,走路生疼。
鸿烈已猜得□□分,不由分说把她抱在了骆驼上,不想拖累大家,她也不再推辞。他牵着骆驼与张绍走在前方,影卫们紧随其后。
不知又走了多久,她惊讶的发现似是又回到了原地,那些散落的珠子明晃晃的刺入她的眸中,她心里猛然一沉,颤抖着低声道:“鸿烈,我们好像迷路了”
他苍白着面庞,双眉微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张绍环顾四周,面部极不自然的抽搐一下,原来他们早就发现了,风暴撕碎了图册,他们失去了最重要向导。
烛心将幕篱上的珠子全部取下,每隔一段路便撒下几颗做标记。
更为要命的是夜晚的寒冷,浸人心骨,索性除了烛心众人皆是习武出身。生死一线再无顾忌,入夜之时烛心抱着骆驼取暖,众人挤在一起,抵御严寒。
又走了几日,他们似乎离最开始散落珍珠的地方要远了些,只是吃食已然耗尽,半滴水也没有了。
烛心趴在骆驼上,还残存着些体力,她看到走在最前面的张绍突然停下身体晃了几下,暗觉不好,他已一头栽倒下来。张绍这一倒,众影卫再也撑不住,纷纷坐倒在一旁,为首的影卫嘶哑着嗓子道:“王爷,大家、实在、实在不行了”
鸿烈抓着压绳精神有些恍惚,他干咳几声吐出一些淡粉色的泡沫。烛心大惊着从骆驼上滑下,她知道这是高原肺水肿的征兆,这样恶劣的环境下,这是必死绝症。他再也绷不住,瘫倒在她怀中。
众人不知原委,有人提议杀骆驼饮血解渴,张绍缓过心神及时制止了这种愚蠢的做法,饮血只会加剧体内水分消耗,让大家死的更快些。烛心抱着虚脱的鸿烈不知如何是好,慌乱间摸到贴身布袋中省下的一小块馕饼,她几近疯狂的将馕饼塞入口中快速嚼软,又吐出来塞到他口中,带着哭腔道:“求求你,求求你吃一点,吃一点东西才有力气走处鬼域,去完成你父亲的心愿,去救天下黎民于水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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