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寒气袭来,烛心往被子里又缩了缩,竖起耳朵听到张绍慌慌张张道:“苏家的小姐割腕自杀了,府上差人请姑娘快些过去”
烛心打了个激灵也急忙去穿衣服,辛夷已然顾不得许多背起药箱便要出门,隐隐听到院子里江蓠道:“将这狐氅披好,不必这样性急,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出了房门,鸿烈与张绍还未同去,烛心以为是在等她,便道:“走吧”
他看她一眼道:“回去睡觉”
说罢提步向外去,烛心不解,赶忙跟上,他并未回头,丢下一句:“不许跟来”
张绍暗自道:赵姑娘真是痴傻,还不知自己已然做了她人的眼中钉。
整个苏府被搅得灯火通明,苏小妹居住的小院内挨挨挤挤立满了焦急的亲眷,满地的丫头仆人跪在冰凉的雪粒子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陇西王一现身,众人自退至两旁让出一条小道,内阁里的老妈妈赶忙向里通禀,闺房突然传出一声哭腔:“如今,我已成了整个陇西的笑话,还有何颜面再活下去”接着便是一阵抢夺东西、制止再次自残的慌乱声。
不多时,苏老将军苍白着一张脸自内阁虚浮而出,见陇西王神情肃然,先是一揖,随即挥手令众人退去。
整个闺阁除却内里的江蓠、辛夷以及苏延夫妻,小院内只剩为女一夜白头的苏老大人和陇西王。
鸿烈还未及反应,老将军突然倒身下拜,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泪如泉涌。他虽已料到下文,却还是惊愕的栖身去扶,父母对儿女之心,竟然可以卑微至此。
张绍在外已然猜测到会发生什么,今夜若是再加推辞,只怕会令西海诸将心寒,尚未出震继离便如此不念老臣之心,恐遭非议,不利局势。
当年骁勇善战,如今依旧威慑西海异族的老将军伏在地上痛心疾首道:“求王爷成全小女一片倾慕之心,权当,权当看在去了的小十一的份上吧”
雪粒扬扬洒洒拍打在面上,生疼。
他萧索的立在伏跪在地的老臣跟前,如鲠在喉。
他该说些什么?如何作答?正因为她是十一的亲妹妹所以他才不想误其一生。
闺房内静悄悄的,似都在等着外面的回答。
苏瑾紧紧攥住包扎好的手腕,似乎忘记了疼痛,无论用尽何种办法,他只能之她的。
辛夷一瞬间恍惚,似是瞧见苏家小姐阴冷一笑,再细察看,床榻上的女子细雨梨花般泪光点点,苍白干裂着唇瓣甚是可怜,想来是一通忙乱困累间出了幻觉吧。她抬眼看向江蓠,他斜睨一眼苏瑾,似是不屑。
苏延夫妇更是一个比一个脸色难看,苏延自是心疼小妹如此不爱惜自己,苏夫人却懊恼她为了个男子将整个苏家置于烈火烹油之地,如今他是礼贤下士的陇西王,一旦登入高位,他便是最冷血无情的帝王,到那时苏家满门要如何自处?
夜幕沉沉,步履踏在薄薄的雪地上瞬间沾出个脚印,他沉默着将这踪迹引入黑暗中去。
张绍不敢近前,默默的跟在几步开外,当初与苏家小姐交好不就是为的今天吗?如今怎这般惆怅,虽已然看出主上钟情于赵姑娘,只是左右不过都是妾室罢了,一并娶回去就是了,有何作难的?他摇头叹息,着实思量不通。
江蓠与辛夷慢慢跟在最后,江蓠低声嗤笑道:“一哭二闹三上吊,这闺阁小姐学的倒是有模有样”辛夷不解,他接道,“若真是想死,怎不寻个僻静处,偏生刚割了手腕子就被丫头发现了?许是戏文看多了吧”
烛心见他们一行人归来,急忙到院中迎接,询问苏小妹的状况。鸿烈却是垂着眼帘并不看她,也未停留,径直回房安睡。张绍与江蓠皆是颇为同情的看向他,各自散去。
辛夷一时语塞,将这难题独丢与她,她该如何作答?踌躇一二道:“四哥拒了与她的婚事,她一时想不开,便闹着要寻死,如今”她顿了顿,有些话终归不是应该她去传达,“如今劝和开了,也就没事了”
她面色极是疲累,烛心也不好多问,重新钻入温热的被窝里,沉沉睡去。
晨光微熹,辛夷已是洗漱完毕,烛心跟着收拾妥当,因未睡够,头脑昏昏道:“这个时辰药材铺怕是还没开门吧,阿金他们也未见得就起来了,何必这般着急呢”
辛夷顿了顿道:“待去早市吃过东西,药材铺也该开门了,我还有许多药材需要补给,所以想早些出门”
烛心边打着哈欠跟着出了苏府,她哪里知道辛夷一番苦心。
昨夜的雪粒并未积聚起来,只是土地被冻得硬邦邦的,烛心搓搓手捂住耳朵,这样诡异的地域气候若说与梅姐姐听,她定然是要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的。
逛完早市,采集全药材,回到客栈时,多吉已经恢复意识,少年刚毅硬是挣扎着起来要叩谢救命之恩,辛夷假意嗔怪,若是扎裂了伤口,又要费好些药材,他这才作罢。
万事俱备,辛夷将奶奶安置在一方软榻上,施以金针令其昏睡封住痛觉。虽说她医术精纯,但到底是在眼睛上施针,断不可被杂乱所扰。烛心便借了客栈的炉火去廊下熬药,阿金在旁帮衬着不敢出声。
见她颇为紧张,烛心小声道:“跟我说说从前的月海是什么样子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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