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解其中意(民国)_佩彼甘棠【完结】(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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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渐渐明白了关于他的许多事。比如他舅舅南方的缪帅,原本混迹街头,后来投靠了南方军阀,反叛取而代之,这才发了迹。

  他的母亲在陈父死后,仰仗缪帅权势,在府内排除异己,借刀杀人。大哥和四妹死时,他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年。

  对他如今在世的两位亲人,他无法摒弃怨恨,他自己也承认,自己能为他们做的也仅仅有养老送终,再无其他。亲人的情谊随着陈家的式衰消耗殆尽。

  众人皆知过去的陈家远不及现在的陈家,但他们不知的是,现在的陈家已经不姓陈,而是姓缪,他才是外人。

  她一直以来只以为他家大业大,家中人口凋敝不过是天灾,却哪知竟是人祸。他被埋在那样的家里,一埋就是好多年。深宅大院,到底人心最深,野心最大。

  他从苦难里来,所以不愿苍生仍在苦难之间。

  他从屈辱中来,所以不愿中国缚在屈辱之中。

  她有一句话隐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往后,我也是你的家人,风雨同舟,不离不弃,永不二心,直至白首。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最后一句算是对小标题有个交代了。大家端午节快乐,记得吃粽子~爱你们!

  ☆、归人犹向家中行(一)

  陈世忠同她讲清楚了秦煜明的事。

  原是夜里去赌,输了钱,又喝了酒,身上的钱用了个精光,连租车的钱都不剩,只能摇摇晃晃赶夜路回家,经过湖边脚一滑,栽进去,溺死了。

  也算是死于非命。

  方彩醒来后倒也平复如常,那日的事双方默契地都不再提起。只是过了两日又找上门来一个中年女人,浓妆艳抹,举止轻佻,称自己是秦煜明的情妇,过来讨要财产,结结实实把方彩又气地昏了过去。

  那件事之后,陈世忠问她是否还要住在秦家,他有意接她到那处上法语课用的老房子住。

  理由十分正当,也无比合理。

  不过是方便安全,免受叨扰。

  名声方面她若介意对外宣称是他未婚妻,大可称是远方表亲前来投靠,暂住数月。

  前后左右,他都替她想得周到,她也就没了拒绝的理由。何况若要她在日日待在秦家,与方彩抬头不见低头见,也并不是件舒服的事。

  一切打点妥当,秦煜明入葬后几日,她收拾了一个箱子,便搬了过去,方彩没有过问,那边她也不想要佣人帮衬,难得两边清静。

  她住在那宅子里,学习愈加用功,有时竟到了昼夜不分的境界,夜里挑灯读背到凌晨两三点钟不睡,也是常有的事,任谁劝也不管用。

  Jade 来的次数也愈来愈少,从一日一次变成了三日一次,再到如今一周才见一回面,只是留的东西越来越多,阅读材料,单词句法,让她背到昏天黑地。

  人专注一件事时,日子过得就变快。

  秋去冬来,昌平连着下了几日的雪,虽是不大,地上却也积了不少。

  他那日过来时,正是早晨。

  她昨夜睡得晚了,五点钟才爬上床,困得不行,灯都没有关,卷了被子倒头就睡,到现在也不过两个多小时。

  他推门进来时,她还没醒。

  她睡梦中似是听到响声,哼了一声,翻了个身便又沉沉睡去。

  他无声笑了一下,把灯关上,偏头正好瞧见桌上还没来得及刷的咖啡杯。

  他将大衣脱了,走到卧室外头轻轻拍了拍,挂到衣立上,转进屋子里拿了杯子出来洗。

  厨房被她收拾得很干净。咖啡罐子,奶粉罐子,茶叶罐子,都被整齐地排在一边,他拿起来颠了颠,咖啡罐子已经快见底。

  到底是喝了多少。没人过来看着她,倒是越来越无法无天。

  她醒来时已经快十点钟。

  裹着被子坐起来时,倒是吓了一大跳。

  他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右手的食指在椅背上轻轻敲着,有袅袅的雾气正从手边的杯子攀出来,到了上方又渐渐散去。

  他对她挑了挑眉,一笑。

  她暗暗腹诽,大早晨的,他这个样子,真是要人命。

  “醒了,”他笑道。“晚上看书又看到了什么时辰?”

  自然不能如实说。

  “十二点便上了床,还不到一点钟就睡着了。”

  “哦?”他看好戏似的笑笑,“春困秋乏夏打盹,你冬日里觉倒是比旁的时候长。”

  她呵呵笑过去,赶紧换了话题,撑着身子坐到床沿去,“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他走过来,坐到她边上,“是有事同你说。”

  “嗯?”她正了正身子。

  自从郑斯咏死,昌平城里就彻彻底底换了一遭血,南边的人占了大数。他北边的实业生意最近也还顺利,报账的人暗中来过几次,她恰巧听到,都是盈利颇丰。她倒真想不出是什么事让他如此正式,遂等他说。

  “南边来了消息,说是西北两个省有意同我们合作。”他握着她的手,“所以忠哥要走一段日子,算上路程,一个半月便能回来。”

  是好事?

  她应下,“诸事小心。”,算是嘱托。

  心里却有些不安。

  察觉到她的手紧了紧,他笑道,“舍不得忠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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