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嬷嬷与顾宝笙谈笑有佳,她插不进去话,不由暗自生了闷气。好在两人都眼尖,看到秦氏面色有异,便不再多言语了。
王嬷嬷十分诚恳的挽留道:“老夫人这病一时半会儿恐好不了,还请姑娘留在府上多住几日,老奴也会与清虚师太细说。
一则好与老夫人瞧病,二则姑娘脸上腿上的伤也是咱们徐府招待不周所致。”
顾宝笙推辞再三,方允道:“那宝笙便却之不恭,只是我有个丫头还在庵里待着,我不放心。烦请嬷嬷着人接她过来可否?”
王嬷嬷忙应了下来,唤来个得力的丫头带顾宝笙下去了。
送完顾宝笙,见秦氏还闷闷不乐的坐着,王嬷嬷皱了皱眉,还是恭敬道:“老夫人请夫人过去说说话。”
秦氏一听,立马整理衣裳,有些惊慌起来。
套间儿暖阁里,徐老夫人半阖着眼眸靠着个绣松鹤延年大引枕,脸上脖颈处,敷着些黄黄黑黑带水腥味儿的东西。
秦氏有些想吐,遂隔得远了些,问道:“母亲这中的是什么毒?”
徐老夫人知道她不敢提方才的事,怕自己骂她,也不接这茬。
只问:“小佛堂紫檀木佛龛的漆,是你照顾娘家人生意,着人来刷的?”
秦氏一惊,暗道这老太婆不会是找出了她捞油水的把柄吧。
想到自己多年来都没什么梯己银子,秦氏勉力笑道:“媳妇也是看哪家最便宜才找哪家的。
若是他们刷得不好,媳妇再令他们刷一次就好了。只是咱们徐家素来讲信修睦,别跟人伤了和气才好。”
徐老夫人冷笑一声,挥手让她退了出去。秦氏擦了把额上冷汗,暗道好险。
王嬷嬷在一旁不出声,只静静想着方才那小姑娘。
小姑娘小脸如花猫儿,雪白面儿上印着殷红五指印儿,只探查一眼,便问道:“小佛堂可是新修缮过的?”
又道:“老夫人这病,头痛发热,面如醉酒酡红,发痒起泡流水,似是漆疮。
若佛堂新修,这病症便对了十分。只需将生蟹捣碎,敷在疮面即可。”
三言两语就定准了病症,减了老夫人的疼痒,行事说话又稳重,这本事……再想到秦氏的小家子气,王嬷嬷不由摇了摇头。
“老二家的胆子愈发大了。”徐老夫人沉着脸道。
王嬷嬷微顿,芸香是徐二夫人挑在二姑娘身边的。若是老夫人真的不治身亡,以大夫人那脑子,这徐府恐怕都得白白交到徐二夫人手上。
“二夫人既不领老夫人的情,您又何必给她留面子!”王嬷嬷劝道。要她说,这二房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凭老夫人怎么待她们好,终究还是隔了一层的。
徐老夫人摇头,“舍了她,老大家的便愈发不成气候了,扶我起来。”
“老夫人这是?”
“你说那丫头在清平庵,连奶娘嬷嬷都被逼死了?”徐老夫人侧头问道。
王嬷嬷忙称是,又将方才塞银子给妙安套来的话细细回禀了一番。
“果真是可怜。”徐老夫人叹道:“她姑姑顾贤妃在宫里正得盛宠,家里也圣眷正浓。
顾家丫头既救了我,我也不是那等不知还恩惠的人。若她姑姑知道她这样辛苦,肯宠她一二,也是她的福气了。”
王嬷嬷不敢接话,只扶着她去桌边写家书。
老夫人亲自封好信交给王嬷嬷:“送到了让小棋子给淑妃娘娘带句话,就说家中安好,让她保重身子。”
客院中
楚洵正坐在一方书桌前看着手中密信。
冷一在底下等得额冒冷汗,今儿主子实在太不对劲了。
自打听说镇国公府全家抄斩,顾家姑娘被毒害的事情,往日滴酒不沾的人突然向徐公子要了壶梨花香。
且拿醒酒药时又险些杀了顾家小姑娘。一整天都阴沉得不像话。
当然冷一不敢明说,只等楚洵放了信方问道:“太子那儿讨的玉肌膏,属下送还是不送?”
“送鬼医的桃花露。”楚洵淡道:“越快越好。”
冷一一听,暗道主子这是不嫌事大,又听楚洵道:“让冷二跟着顾家女。”
冷一擦汗,“大公子让属下跟您说,顾姑娘是无辜的,请您切勿迁怒她。”
照他看,徐家公子定是看上人家了,若是主子一生气让冷二杀了她,那岂不是要出事。
楚洵睨他一眼,没有说话,垂眸长睫下,眸光微闪。
而半夜里,冷二就来了消息。
第九章 偿命
客院另一头的明漪院外,翠荷正毕恭毕敬给顾宝笙引路。因知道她是伤了腿的人,翠荷便扶着她行得极慢。
“姑娘放心,那不听话的丫鬟婆子已得了教训,底下人断不敢有人再犯的了。这些日子,姑娘就安心住着吧。”
顾宝笙点头应好,见明漪院外栽种着万竿青竹,十分清幽。
走到屋中,一应陈设俱是典雅古朴。不见金银富贵俗气,颇合她素净心意,便知这徐老夫人有心交好了。
翠荷扶着顾宝笙坐在檀木雕花圆凳上。
见日头已近午时,顾宝笙一身衣裳也皱巴巴不成样子,忙问她有哪些喜爱的吃食,衣裳又是喜欢哪样儿的,要沐浴还是要擦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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